外患内谋
祸不单行。一日近午晌的时辰,李建成正在书房郁郁寡欢。内廷总管黎昊饶拿着手本进来站在一旁,看见圣上一副落落难合的样子,恐怕皇上看了这手本更是惊怒。弄不好,一时急火攻心,使龙体有恙。因此黎昊饶大为踌躇,也不做声。李建成明知他进来,只作不知,一心一意地看着一篇从前冰如写的字。片刻黎昊饶假意咳嗽一声,才上前躬身禀道:“奴才扰了圣驾,奴才该死。只是兵部递来一部要紧手本,奴才斗胆请皇上看看。”说着,把手本奉上。
这会子又有什么事?这两天,李建成收到的手本,多是言官上的书。不是催他严查严办刺客,就是指责赏赐给凤泉宫的东西太过贵重:说冰如无位分,帝王却赏赐给她华服。李建成心想:非此不能体现对她的尊重。还有人说太子送给冰如的古董玩意太华美,李建成想:真是存心和自己父子过不去,儿子敬重生母,自然要用最好的东西孝敬。向来兵部还是省事的,不知今天上了条什么疏?
李建成一边想,一边接过奏折一翻,登时龙颜骤变,立刻命人去请诸位武将。此事比他预想的要严重十倍。后宫动荡,前朝议论,偏偏此时突厥来犯。后宫之事再大,也大不过朝政。论将才,论军功,论出身,群臣皆推举齐王李元吉挂帅,率领几员大将出征。
李建成正要下召,内廷总管黎昊饶忽然来禀报:“太子和宁王到。”
两位皇子一见李建成即行大礼。问安之后,二人一同道:“国家有难,孩儿愿随叔父征战疆场,为父皇排忧解难!”
李建成悠长地叹息一声。战场上刀剑无眼,即使是皇亲国戚,能不能平安归来,也是个未知之数。
一旁有大臣连忙劝阻:“不可。太子和宁王殿下身份贵重,不可轻易涉此险境。”
李建成心内也不愿两个孩儿辞父别母,便道:“爱卿说的是。朕知道你们颇有孝心,但有你们叔父前去抗敌已尽够了。你们就留在长安,在朕身边学些指挥调度的本事吧。”
宁王略有不解:父皇不愿自己和太子亲临沙场,是觉得二人将才还不足以应对吗?但他并没问出口,和太子一并谢过父皇。
天色阴沉,虽是晌午,但如同傍晚一般昏暗。天气多变,物候反常。太子出宫时,还看见一只宵行抖抖索索地飞着。
李建成命人急传齐王进宫,降命于危难之秋。他又命人从御厩中牵出一匹颜色鲜艳的青黑色骏马,道:“朕马维骐,六辔如丝。今日朕将它赐予你,俾尔戬穀。兄弟和睦协力,可以抵御危难。贤弟在前方杀敌,朕在长安坐镇,兄弟齐心,自是无往不利。使天下不至‘原隰裒矣’,都是贤弟的功劳。”
齐王自是拜谢不迭,又表了一番忠心:“臣弟骑上皇兄赐的马,得了什么功劳都是托了皇兄的福。突厥小事,皇兄不要急挂在心上,免得龙体欠安。臣弟带着天朝大军一到,就如神之吊矣,定能马到成功。”李建成听了齐王的慷慨陈词,这才略觉安慰。
此时,后宫中。杜贵妃见二人竟然都死里逃生,这些天多有不忿。因了这两起刺杀,后宫防范甚严。一回,她在御花园的水塘边上看锦鲤玩,就看见有几个守卫在园内巡逻。她甚想去再会窦红线,又怕落人眼目,引起非议。
如今突厥进犯,后宫的防卫松了些,杜贵妃趁此机会又找红线,预备密谈。进得尚宫局时,连最后一抹阳光也已被风雨替代。呼啸的风雨,夹杂着残花败叶的腐朽气味,徐徐吹在杜贵妃鬓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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