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我的爸爸和妈妈

来说说爸爸和妈妈的婚姻吧。刚刚解放,历经大炼钢铁的年代,又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每家每户都穷的揭不开锅了,爷爷恐怕四个儿子打了光棍,用爸爸的话说就是见辫就栓啊,话里透露着无奈,但是月老是神奇的,就是这样的父母之命,老爸老妈经过了金婚岁月,还要共同奔向更幸福的晚年。

爸爸妈妈的介绍人是妈妈的表姨,和爷爷家是邻居。女子到了十八九岁就给说婆家了,妈妈是个老实巴交的,爸爸也是个闷葫芦,就这样双方见了一面稀里糊涂的就说好了彩礼,订了日子对象就成了。经常听妈妈提起他俩相看的那天,妈妈紧张的低着头坐在炕头一声不吭,你说这总低头也看不见啥模样啊,姨姥姥想到了一个办法:淑贤啊,你把过梁上挂的那筐给姨取来!妈妈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把筐拿下来递给了姨姥姥,就这样爸爸只看到了一眼,还没看清楚呢,妈妈又坐回去了。妈妈太安静了,全程一句话都没说,老爸只看到了姑娘的两条大粗辫别的都没看清就回家了,只说没看清楚意思就是没相中呗。爷爷说你知足吧,老实巴交的姑娘,一看就是个会过日子的,我看挺好的。就这样,在爷爷的首肯下这桩婚事成了。

在爸爸二十岁妈妈十九岁那年两人就结婚了,妈妈比奶奶先进多了,是爸爸骑自行车去接回来的,奶奶是骑驴来的。据说结婚当天,姥姥家全屯子的人都守在村口看老杨家二丫头的姑爷,小伙穿着一身瓦蓝的中山装,白白净净的大高个(在那个年代,爸爸身高172就相当高了),一笑脸上还有两个深深的大酒窝,在当时是他们屯子中姑爷的第一人。事实证明,这个屯子的人还是非常有眼光的,除了长得帅,爸爸还心地善良,也是一个过日子的好手。自从妈妈结婚后,姥姥家里每年的春种秋收都少不了爸爸的身影,家中的各种大事也都少不了让爸爸给出谋划策。这也是好人有好报,勤劳善良的爸爸妈妈老年的日子过得很幸福。

爸妈婚后的日子平凡而又甜蜜,生了大姐后,爷爷就把爸爸妈妈分出来单过了。可不像现在的年轻人有车有房有存款的,农村也要拿笤帚上炕要啥有啥,据妈妈讲,他们三口人分了三个饭碗,一口没锅盖的铁锅,一个泥盆,半袋子(30斤)没脱壳的红高粱,以上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放在现在不敢想象啊。这些还不是最要紧的,住的房子是和大伯家一个院子,共用一个厨房,妈妈这边没有门也没有窗户(我都想捂脸哭了)。没有门就编一个草帘子挡风,没有窗户怎么办,到生产队找几张报纸糊上,总算把家安顿下来,剩下的就是开始过日子吧。妈妈的性格太软弱了,而大妈又是一个比较强势的女人,把妈妈欺负的妥妥的,就差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日常生活中的小摩擦不断:压水井不让用啦,背靠背吐口水啦,他家的孩子可以随意上房揭瓦,去别人家窗前撒尿,我家的孩子只能乖乖在屋里呆着……总之都是鸡毛蒜皮,换个人都不会被欺负成这个样子。但我妈妈真是太能忍了,遇到大妈家来客人,妈妈会给做一桌子的饭菜,大妈只负责陪客人聊天,什么也不管。一点也不理解,现在我也不是很理解。就这样不同性格的人竟然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多年,妈妈又相继生了二姐和我两个女儿。

其实妈妈一共生了四个小孩,在二姐的上面还有一个女孩,出生未满月就夭折了。妈妈说是因为营养不良,那个年代缺吃少穿,缺医少药的,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人们过得都不富足,那时候,农村唯一的娱乐就是公社下乡的电影队来每个村放电影,这也是我们这一带大人小孩很期盼的事情。当然,是不定时的挨着每个村放,没个村子都会有一个电影房,现在早就没有电影房的影子了。一般下午天黑前四五点左右会将银幕固定好,像我们小孩子更是欣喜若狂,天还没黑就催大人做晚饭吃,匆匆忙忙草草拨拉几口饭在嘴里便吆喝着对门的、家里的、地里的小伙伴们,老人孩子,大姑娘小伙子们聚集于此,有些老人小孩早早拿着小板凳去占据一个有利地形。有时遇停电,发电机“隆隆”响着,点亮放映员那桌子上的灯泡。我记得小时候印象最深刻的几部电影有《牧马人》《画皮》《妈妈再爱我一次》,别的印象都不深了。好像演前两部电影时我还小应该还没上学呢,我都没看完就睡着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妈妈再爱我一次》的电影是从头看到尾的,到最后已经哭的不行了,据说这是一部史上最感人的一部电影,我还记得小演员哭着喊妈妈,哭着唱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这些尘封的记忆,对于同龄人和老一辈还没有完全淡忘,在改革开放物质生活越来越丰富的今天,这些扎根在记忆中的往事犹如散落在乡间小路上的美丽的风景,让人回味无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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