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辘地走,很快便抵达冯府。
“姨娘,二公子!大夫请来了。”
“劳烦大夫。”映芝红着眼眶,忙退了步子让开,一旁的冯二郎却看着来人微微出神,有些狐疑。
沈夫人走上前查看,复而转身走向映芝,冷笑一声:“不知贵府是何意啊,先前这位姑娘说让在下救治一位老太太,可没告诉在下老夫人已去,已死之人,不明原因,不请仵作验视,反教大夫查看,贵妇当真好笑,贵府此举不是要砸在下的招牌吗?”
听说老夫人已死,映芝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二房姨娘却是越发害怕。
“死了,死了……是她回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母亲!你这是做何!”冯二郎不明就以。
“来人,老夫人过世,二夫人悲痛难以自禁,得了臆症,还不快将人请下去,府中一时忙乱,让女娘子见笑了。”
“映芝!”
映芝并不理会冯二郎,只是微微欠身,朝着沈夫人施了一礼,“女娘子错怪,妾身并不知老夫人已……唉,老夫人年老,身子早不如从前,将军战殒,小姐顽劣不肯回府,老夫人一时竟气绝……都是映芝照顾不周,映芝有负将军和夫人在天之灵………”说罢掩面而泣,沈夫人在一旁冷眼看着,一心只想着方才映芝那句在天之灵,映芝如此说,想来冯家夫人已故,沈夫人想起从前刚来郢都与冯夫人相交之事,不觉间眼眶微润。
“哦?竟是如此么,老妇人与将军当真是舐犊情深,那便奇了怪,在下方才粗验了,老夫人的情状怪得很,倒有几分像中毒而死,至于何种……不知贵府可曾听闻‘忘生’,相传此毒为西陵一高人创制,服此药者,死前如经炼狱,喉如万蚁爬行啃食,七步间窒息气绝,一瞬忘生。”沈夫人一步步朝着映芝走去,映芝的面色在一瞬间化为苍白。
好似买药时老翁的话又在映芝耳边转。“夫人放心,服此药者七步气绝,一瞬忘生,况且此药失传已久,常人验不出。”
“你……怎知……”映芝一时不留意撞在桌案,身形不稳刚要跌去,却被沈夫人一把抓住,瞧见那帷纱后的绿眸子,一时抖如筛糠。
“此人是得多恨哪,才给老夫人服下这等毒物。贵府还是上报官府好生查查,免得毒物害人,这忘生可是在陛下的禁令之中。”沈夫人说罢抬手扔开映芝,抬脚便离去。冯府下人大都被忘生吓破了胆,思度着自己的小命。
“大胆,谁准你如此对待姨娘!”映芝一旁的小丫头倒有些不平,伸手便去抓沈夫人的衣袂,却被阿碧一把拦下,一耳光拂过去。
“谁又给你胆子动我们夫……东家,这郢都城里多少贵人求着我们东家瞧病,冯家又算什么。有空闲寻我们东家麻烦,还不如赶紧让你们姨娘好生查查这犯禁的人是谁,免得日后这偌大的府院成了鬼屋!”阿碧在沈府待久了,倒也不似从前那般躲着这些所谓的贵人了。
“阿碧。”沈夫人轻唤了一声,阿碧便规规矩矩地跟上前去。阿碧扶着沈夫人上车,忽地一滴莹亮的水滴砸在了阿碧手背上。
“夫人?”
“无事,快些上车吧,许是……要落雨了。”
“是。”待阿碧坐上马车,沈夫人只叫车夫出城并不多说,阿碧也没有多问,阿碧知道今晨雾重必不是雨天。
马车一路颠簸,摇摇晃晃地驶向云岭,行至山脚,沈夫人去了马车徒步上山,阿碧随身在侧,行至山腰细闻风铃响,沈夫人停下步子,扔了帷纱。
“夫人!”
“我见她从不掩面,这是故人之约,不可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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