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两银子说送就送,像他这种几个铜板都花的精打细算的人,白日梦都不敢这么想。
权力,财富……只要他叫赵云廷一声爹,赵家的一切都是他的!
但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别扭,让他躁动的心绪逐渐沉静了下来。
赵云廷家大业大,继承人要啥样的找不到,怎么偏偏找到自己头上,难道就因为李守业显灵?
他抬头对上赵又廷期望的眼神,问出了心中疑问。
赵云廷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又逐渐转为悲伤,手上的黑色佛珠转了几圈,这才轻声开口。
“没那福气就是万贯家财也难消受,不然,怎么急着找李公子呢。”
他摆摆手,似乎不想在这个沉痛的话题上纠缠,对李天露出和蔼的笑容:“那李公子对这事怎么看?若是有心,不日就能办一场仪式,把名分定下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
李天长呼出一口气,眼神深邃而冷静。
尽管他不愿承认,但……
赵云廷在说谎!
李守业还魂本就是假,更何况混混来的时间,分明在还魂之前,与赵云廷嘴里说寻找阴骘深厚之人明显相悖!
当他看到一箱银子时就感觉不对,现在仔细一想,赵云廷找继承人这事简直处处透着诡异。
飘着淡淡腥臭味的箱子,还有那个无舌的脚夫……赵云廷所图的,真是只是一个干儿子吗?
李天打了个寒战。
或许……
他身上的所谓“阴骘”,才是赵云廷的真正目的。
“赵老,”
李天沉默良久后,还是摇了摇头:“这银子您拿回去吧,容我考虑几天。”
活了那么大岁数,赵云廷自然听得出李天话里的拒绝之意,但这个答案,着实有些出乎预料。
他的视线在李天脸上停留许久,脸上仍然挂着笑容,只是这笑容已经有点让人看着发毛了。
看了眼远远围观的人群,他缓慢地从袖袍里伸出一只枯树似的手掌,黑玉似的佛珠反射着寒光。
“不愿么……也罢。不过李公子,我还有一样东西给你。”
顺着赵云廷的指向,李天目光聚焦在那个没打开的大箱子上面。
得到主人示意,脚夫拨动旋钮,打开箱子。
腥臭味扑鼻而来。
在只有李天能看到的角度,塞着一具死相凄惨的尸体。
它捂着心口,保持着死前的那一瞬痉挛,面部没有腐烂,用一种极度恐惧的神情,直愣愣地看着李天。
李天并不害怕尸体,可偏偏它面部扭曲地那么厉害,他还是认出了那张脸——李守业的脸。
一股几令窒息的压迫涌上心头,李天倒退两步,死死盯着那具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尸体,喉管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县衙说的明明白白,李守业和一众戏子均是死在妖魔之手,可他的尸体,为何会在赵云廷的手里?
是赵云廷神通广大寻来的,还是说,李守业的死本就有问题?
明明是大夏天的中午,李天却感觉整个脊椎骨都灌满了寒意,冷汗止不住地从后背冒出。
啪嗒!
箱盖在眼前重重合上,脚夫麻木又娴熟地锁好背在身上,恭敬退到赵云廷身后。
“李公子孝心赤诚,想必也愿让父亲入土为安吧。”
赵云廷呵呵笑了两声,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李天的脸。
沉默良久后。
“赵善公,你在威胁我?”
李天盯着他的双眼,嗓音有些沙哑。
就在五年前。
南阳县一带爆发饥荒,朝廷又苦于边疆战事,迟迟不见救援。就在最艰难的时候,赵家赵云廷打开粮仓,发放赈灾粮,救了千万条生命。
赵家发放赈灾粮有功,引起朝廷震动。
当年腊月,大乾皇帝派青州巡抚来访,并于南阳县设立功德碑,以示表彰。
当时赵云廷站在众人面前,周围饥民山呼“善公万岁”。
他望着功德碑排行第一的名字,口中只是轻叹:“大乾乃至南阳县,仍有无数人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而现在。
这位善公的眼神,却像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呵呵,这怎么能称得上威胁呢?”赵云廷指腹碾动着佛珠,速度越来越快:“不知公子是否听说过这样一个妙法,叫做借尸偷魂。”
他声音微微发抖,似是苦苦压抑着内心的狂热一般,带着怪异的尾音。
“以血亲尸骨为基,取对方生辰八字封入泥丸宫连咒七天,小则偷换运势,往大了说,就是魂魄也能偷换过去……说不定哪天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倒起不来了。”
“李公子,你说这样,是不是才称得上威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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