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吕顺顿时有些语塞,他惊讶于对方的发问,更惊讶于眼前这个少年漆黑如墨的明亮眼眸,就像思春坊里姑娘们用的那扇明镜,仿佛一瞬间就能把人内心深处最阴暗的地方照亮。

吕顺眼神开始有些躲闪,他更愿意相信这是汗水太咸坠入眼里导致的结果,因此支支吾吾半天,才结结巴巴回了个我怎么知道五个大字。

红叶收回夺人的目光,接着浅笑无语,众人也终于在吕顺忐忑的内心下来到了钱府。

没有心情欣赏这座何等气派的府邸,红叶更多的是在关注从钱府走出来的那个白衣青年。

这次斩妖任务的委托人,钱香香的丈夫唐礼。

这个长得极尽儒雅,不沾一丝铜臭的男人,修养礼节也是十分到位,他并未像钱香香一开始那般对红叶的年龄产生质疑,而是极恭敬的行了一礼,接着把泣不成声的妻子揽入怀中,引众人入府。

这般长相的美男子,首先让人联想的不是他与钱香香是如何的郎才女貌,而是更为险恶些的看法。

比如换做那些村口妇人们,在低声耳语间就能使一位青年才俊瞬间身败名裂的可怕言论里,这样一位极擅打扮的男狐狸一定是个攀高结贵的小白脸。

事实上的确如此,唐礼本就是钱家招的上门女婿,红叶一入钱府,便从那些吊唁者讳莫如深的眼神和低语中猜到了一二。

这其实并不是红叶擅长察言观色,而是其中有几位青年公子哥,在看到唐礼当众搂着爱妻的画面,眼神中所释放的寒光,比红叶腰间的眉间尺还要锋利许多。

红叶并没有与众人有任何交流,只是目光总是不经意间看向那个躲在钱香香身后名叫元宝的小道童。

他此刻在身披缟素的人群里显得异常显眼,但却偏偏没有人愿意去注意他,仿佛他从来都不存在一样。

在唐礼的引领下,红叶来到了停棺的灵堂内。

灵堂内放了很多夏天不多见的冰块,所以里面十分凉爽舒适。

约莫是灵堂的原因,周围气氛显得有些压抑,以至于众人在看到少年腰间的那柄斩妖刀后,便忽略了他的年龄。

红叶并不是仵作或是府衙里的捕快,比起一些需要抽丝剥茧的繁琐案情,他更愿意相信腰间的斩妖刀可以更快的解决一切问题。

但是自从进入大回乡开始,他始终觉得这个地方透着股诡异,而这种诡异可能来自周围的白幡,或是钱香香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又或是眼前这口楠木棺材。

红叶此刻不得不像个仵作一样,仔细的打量着这具富家翁打扮的尸体。

尸体经过了一些特殊的保存,所以没有那么快腐败,只是在看到尸体上的伤口时,红叶便更加肯定了第一种猜测,这是人祸所为。

伤口在颈部,成獠牙紧咬状。

獠牙是妖灵的一大标志,他的作用和猛兽无异,为的就是吃肉饮血。

可这个凶手聪明反被聪明误,妖灵并不是某种吸血的鬼怪,喜欢在不经意间咬住人类最薄弱的咽喉。

相反,嗜血的妖灵极其残暴,它更多的会从正面搏杀,然后饮用最具营养价值的心头血,所以往往被妖灵所害的尸体,都会被撕扯的不成样子。

而这具尸体除了失血过多,伤口有獠牙咬痕以外,根本不具备任何妖灵袭击的特征。

“哥哥,这尸体上根本没有残余的妖力,他们不应该找我们,而是去报官。”

好在小丫头说的小声,红叶当即干咳道:“笨蛋,那可是两万白金币,就算没有妖灵咱们也得给他变出个妖灵来!”

小丫头顿时不悦的瘪着小嘴不说话。

见红叶检查完,唐礼赶忙上前恭敬道:“小兄弟,可知道是何种妖灵所为?”

红叶摇头起身道:“我只管帮你们找到并铲除杀死他的凶手,无论妖灵还是人这都与我无关。还有,我习惯先收钱,再办事。”

唐礼微微一愣,却暗揣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叫无论妖灵还是人?

不过思绪却被红叶身后竹筐内探出的一只示意掏钱的小手所打断。

唐礼赶忙应下,旋即命下人取来二十枚面值为一千的白金币恭敬奉上。

一千是白金币中最大的面值,方便携带。

其中还包括了一、五、十、二十、五十、一百、五百,共计八种币值,由白金钱行统一发行。

五大国货币各不相同,其中汇率也会根据各国综合国力和信用,以及供需关系等等一系列复杂因素所决定。

感受到白金币迷人的重量,探出竹筐的小手这才雀跃的缩了回去。

可收了钱财的红叶却突然反问道:“逝者死后可曾送往寺庙超度?”

唐礼再次一愣:“这……却不曾超度,大回乡只有一个法宝寺,这些天刚好在修缮,寺内高僧均不在寺内。”

为了防止人死化妖,所以无论是白金之商还是其余诸国,不光会在各郡县内大肆修建寺庙,还专门制定了超度相关的律法,

有违法者,惩罚更是可轻可重,因此唐礼此刻的态度显得极其谦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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