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城的夜晚终于安静了下来,与白天各处黄巾军的吵闹喧哗相比,夜晚的临淄的刺史府里静的怪异。因为陷落没几天,加上许多豪商灭门,临淄的民众活得分外小心。生怕招惹了黄巾的哪位大爷,就连黄公酒胪的黄公都陪着笑脸亲自到刺史府,亲自送上酒窖里珍藏多年的佳酿以供各路渠帅品尝。

然而此时刚刚开场的宴会却意外的冷场了,全场嘉宾都在看着一个少年坐在吴霸的桌案上大快朵颐,那张年轻的脸吃的都是油光,吴霸面色铁青的递上手里的漆耳杯,祢衡来者不拒将杯中的草绿色酒浆一饮而尽,饮完酒后还刻意咂咂嘴,“这百花旨酒果然香味浓郁,美味非常。诸君满饮此杯!”他一副主人派头,朝着对坐两侧的一众黄巾军首领招呼道。

整个厅堂的坐客都看着他一人旁若无人的吃喝!

冯庄此刻就坐在祢衡对面,看着吴霸与左校几人的神情心下早已乐开了花,他绷不住表情索性用耳杯遮挡住脸部,将那汉代的名酒缓慢品鉴。

“这百花旨酒就需要一鼓作气,让酒浆在喉间滚动,酒香盘旋,余味悠长,那种干脆利落的甘美口感不足与外人道也。你这竖子,居然慢条斯理,真是糟蹋了美酒!”坐在左手边胡床的田不育毫不客气的指责道。

“这喝酒,就讲究一个随心所欲,如果美酒只有一种喝法,那还叫什么美酒?”坐在冯庄右手边的管亥不屑的说道。

“祢衡,你这厮,为何占据吴霸渠帅的桌案?”管亥指责道。

“我也是学习吴将军罢了,吴将军有吞天之功,光芒万丈,不会在乎我区区小民的僭越。”祢衡继续逮着桌案上的鱼脍大吃特吃,完全不在乎旁边已经站起身来的吴霸。

“竖子,起来。”吴霸将搂着的黄公女推开,盯着祢衡道。

面对这个混不吝的士人,他真的没有太多办法,直接打杀了这一套是不适用于士人阶层的。尊重士人是黄巾军的潜规则。

“吴将军果然勇猛无敌啊,旁人打生打死将临淄打下来,将那焦和赶出临淄,吴将军只需要轻轻一指,注意,是一指,就将那焦和杀死,果然是名冠青州的第一勇士!”祢衡似笑非笑的调侃道,还用戟指指着吴霸,而后摇摇那根手指,继续埋头桌案。

“吴霸,我以前就听说你的事迹,你在冀州黄巾起势之初,就带头杀掠官民,还喜欢用老弱来练习刀法,如今你要用祢衡来试刀吗?”管亥依然稳稳的坐着,嘴里却说着足以让冀州帮暴走的虎狼之词。

“当初你们冀州人在大渠帅面前刺面出血,声泪俱下,说起京观之惨状,说起漳水被黄巾死难者的尸体堵塞河道为之不流,你们说起大贤的愿望,说起那太平之世界的美好未来,逼着大渠帅北上冀州,让我等青州人,徐州人无话可说。似乎你们冀州人都是英勇无畏的,都是大英雄大豪杰,今天可以杀死青州的刺史;那明天我们北上冀州,会于真定的路上路过冀州的州治邺城,那你们不是可以轻而易举杀死那冀州的刺史吗?”管亥盯着冀州帮几个渠帅说道。

“冀州的刺史叫啥啊?”管亥装作不知转头问向旁边的王续。

“冀州刺史是袁绍,刚刚将前刺史韩馥逼走。”王续道。

“好一个袁绍!那海内大豪飘扬云会推举为盟主的袁本初,那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袁绍,那横陈佩刀威胁董卓后跑路的袁绍,那可以擅自拥立天子的袁绍,是海内士人与豪杰的领袖!正需要吴渠帅这种力拔山兮的男儿,去杀死他名扬天下!”冯庄大声鼓励道。

吴霸显然被管亥冯庄几人一唱一和整的有点不会了,他设想的场面不是这样的啊?

“你们是什么意思?”黄龙怒道。

笑话,还不懂什么意思?

“这青州黄巾二十万人莫非是你等所主宰?不然为何咄咄逼人?莫非我的刀就不利吗?”管亥咬着牙说道。

“你们设这鸿门宴是真把自己当成西楚霸王了?要不要来一出项庄舞剑啊?”冯庄笑呵呵的道,真当我傻,会跟着你们的套路走下去?乃翁掀了你们的桌子!有种就干一架,不然你等还不知道乃翁为何要费尽千辛万苦打下临淄!

“冯庄,你什么意思?不过是一场酒会,喝完就散场,何必说出这等话?”左校这个老阴比,又开始曲线救吴。

“这酒我等早就喝了,散了吧!”管亥直截了当。

“送客!”管亥一挥手,上百名披挂鱼鳞甲的弩兵从两侧走了出来,顷刻间将在场诸人包围了起来。

“冯庄,管亥,王续,你等眼里还有我冀州黄巾吗?”黄龙又开始威胁唱起红脸。

“头晕,看不到你们在哪里!”管亥不耐烦的挥挥手,搞什么阴谋诡计?还是冯郎的方法好,干脆利落斩断乱麻。

“你们几个还要不要杀祢衡?没看到他都等烦了吗?”冯庄不耐烦道,这祢衡横插了一杠子,倒是让冯庄不知道怎么给他收场了。

吴霸冷笑一声,一把将还要上前抱住自己的黄公女推倒在地上,看也不看那酒家女一眼,说道,“本来为冯郎准备了角抵,《东海黄公》可是非常精彩,冯郎不乐意看?”

他拍拍手,几个舞妓就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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