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黎张口,本想坚强道声不痛,却在阿遥眼中流淌的疼惜与爱怜下荏弱委屈:“疼~~”

唇间兰息吹拂过掌心红痕,丝丝缕缕,飘飘飖飖。

真情挚谊,绕指绵长。

神女大人生平未得母哺,不知舐犊之爱犹深于海,倘若母亲偎依陪伴,是否一同此时柔肠?

应当会吧。

爹爹总是严厉,传道苛刻,习修添伤从来吝予温情,仅有仙药或是醴泉水。并非娇气使然,而是羡慕玩伴都有母亲呵护备至,期盼得到同样的眷待,便如偶尔前来探望的霂姨,会赠她香甜的奶果,眼底亦是慈爱。

玖黎掌间无痍创,红痕平复,消退之快极为反常,扶遥蹙眉,唯恐暗伤更重,忧心忡忡:“手骨是不是也有疼痛?我先带你去找郎中。”说着就要扶女孩起身。

“不用…已经不疼了。”神女大人忙道,五指伸握以示完好无恙。

少女垂目端详,确定骨指活动如常,略微安心。

“阿遥别担心,我身强体壮,不容易受伤。”

“体魄如何强健,也需顾惜自己,万不可轻忽涉险。”扶遥落在女孩发顶的手仿佛白羽飞絮翩跹,一如细腻温蔼的话语,柔婉亲善,“我知阿玖回护之心,深怀感激。但阿玖年幼,而我岁龄略长,论理,你应由我看顾。人心叵测,行走在外并非次次都能如今日般侥幸安然,往后一定谨记远祸存身,可好?”

少女为踽踽独行固筑的心防逐渐塌陷,或许是懵懂的女孩随性而为,可世间唯有这样坦然的直白更显赤忱,弥足珍贵。孑然无依的寒渊囚影,该怎样报答愿意照耀在她身上的煦阳,又该如何回应煦阳炽烈的明光?

不过,一颗真心。

惓惓关切令玖黎两颊赧嫣,搓捻衣角的素指似裹嗫语,忸怩羞腼。

恩人不知内情,其实砖块既不够刀剑锋利也不比斧锤刚劲,凡铁尚不能伤损仙躯分毫,何况残砖碎石。被砸出的痕迹皆因术法所致,只为拟态贴近凡族的表象,实则除开痛感以外,眼见都是虚假。

微浅的疼,担不得厚重的谢意。

余光游离划过地面,钱袋里是巡吏留下的赔偿,神女大人眼眸一亮,当即捧起,“给阿遥。”

少女对女孩蒙混回避的意图颇感无奈,并未点破,只道:“阿玖也需有银钱傍身才行。”

钱袋递不出去,玖黎顿时惆怅。统共两日相交,不难了解恩人的某些立身处事之道,包括既有决定,断不会轻易更改的原则。想必这赔银,是没法子教恩人收下了。

报恩计划,再次失败。

“那…待阿遥缺银用,要同我说。”

扶遥失笑,仍惦记玖黎手还伤着,“川草膏散瘀止痛最好,现下天色不早,得赶紧去药铺买药。”

药铺?不行不行!

阿遥叮嘱过回春草的事不能让他人知晓,去药铺可就露馅了。

神女宝宝急中生智,捂住干瘪的肚皮,心虚道:“肚子饿…”

从清晨到现在就只吃了几口包子,当然会饿啦,逻辑通畅、名正言顺!

少女微讶,睫羽起落,“药铺旁便有数间食肆,不耽搁。”

“不…!”女孩在恩人的注目下渐渐气短,嗫嗫嚅嚅:“还…有点儿累了……”

心怯胆虚的当口,少女柔和的话语犹如宽赦。

“好吧。”扶遥让步,“阿玖累了,先找客栈安置。但若伤处生痛,不能瞒我。”

玖黎长松口气,安全通关。

倏尔软玉温香环身,女孩愣怔,少女双臂交错收紧。

熏暖青丝,携满腔释然在怀,流连一声轻叹坠于发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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