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城常有夜市灯会览游,但与仙人相关的一切从来不是小事,城府又岂会不予重视。可想而知,这次的夜市必然火树银花,热闹非凡。
“城府借仙露作引,城中奇人怕是都要去凑个热闹的。”苏掌绣陈恳建议道:“小客官不妨与兄长一道逛灯,会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哦。”
“灯会是放灯祈福,还需要买明罗纱么?”
“哪能都和大富户计较,灯纱是提早订下的,暂时没有第二件了。”掌绣掂着红封,比出个数,“三十两一张。”
玖黎惊呼,很是捧场。
回春草整株十五两,一张灯纱抵两株回春草。不过,神女大人瞧得分明,那灯纱拂手如雾,辉映如霞,流光溢彩,若能辅以仙法加持,便是天域的仙子仙女们,也会愿意用两株仙草交换。
“咱们这些升斗小民,直接去即炤湖边买普通灯纸就行,犯不着花些冤枉钱,心诚则灵嘛。”娇娘说着,不由哂笑:“瞧我,说这些作甚,小客官只当我言笑,信不得真。仙缘自是命中数,焉能随意予求。”
大约是谈兴正浓,娇娘温软的目光落在玖黎身上,眼底又似乎空茫怅惘,“人啊,有时得信命。命中有,不求亦有,命中无,强求无用。”仙神缥缈,俗子凡夫,谁人不思长久,谁人不想超脱?柏城中万万千千,柏城外数不胜数。事无定论前,谁会去忧,千千万万中几人能够心想事成?谁会去信,自己原本就接不住那份命数呢?
玖黎觉得这位掌绣姐姐是需要安慰的,毕竟她眼中的失落与遗憾那样明显。
却不待如何,苏娇娘话锋一转,琢磨起另一桩事来。
“说到仙缘,没准儿那位三姑娘天生仙缘的传闻是真的呢?”掌绣越想越深远,“否则依谭府主母的性子,岂能同意花大价钱订张灯纱?这举止不像祈福,倒像是断定那姑娘灵根资质非同凡响,必然会被仙门看重才提前庆贺一样。”
女孩羽睫起落,疑惑不解。
仙宗招徒,仅凭灵根资质招收?
可是天地之间,生灵皆内蕴灵根而存,唯亡灵不复生。修士求道长生,然大道三千,并非一脉传承,灵根、资质俱不为道行妨碍,凡域如此悖道,是否逆于正统?况且,论灵根资质前,不该悟性为先?
神女大人颇感奇怪。
“在想谭三姑娘仙缘的事?”苏掌绣以为小客官也好奇这桩高门逸闻,趁着不需接待新客的空当,附耳低语:“柏城内曾有流言广传,众说十几年前某夜,出现过天河群星交辉、子时灿若白昼的异景。”可惜她睡深了,没能亲眼一观。
“不久后,还有更夫逢人便要有模有样地吹嘘一番,说看见东向有坠星降世,只是不知落在何处。”掌绣话音一顿,唇角轻撇像是不信此人说辞。众人异口同声犹可听上一听,一家之语实在不足以取信于人。
讲明前因,才聊到正题。
苏掌绣谨慎觑视门外往来,神神秘秘道:“原不过一点街谈巷议,可巧就巧在,那晚是谭三姑娘生辰,满城偏还就她一个婴娃,谭府又恰好建在城东。有人说,那三姑娘是上界星官下凡转生,前途无量。”
“转生……!”天生异象但地无异动,的确可能是天域降仙转世重修。不过,自千年前,冥府捞人事件传遍天域之后,竟然还有无名英豪这么头铁啊…
神女大人倍感错愕。
苏掌绣言谈风生,顾不得玖黎怎样反应,念念叨叨:“这又是订灯纱,又是裁新衣的过法,任他多少家业也折腾不起。除非…锦绣前程在望,想押注搏一把更大的盛名。”就冲人府上没有八百个心眼子都混不下去的门槛,肯舍这么大血本,就为祁个福热闹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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