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严睁开眼的时候,看见阳光从这片森林上空的每一处留白中灌进来,如同昨夜骤然落下的大雨一样,热烈地向这块土地宣示这是自己的时间。
她来到这里已经一个月了,不管是人还是气候,她发现这里的一切都很极端,热情的极尽热情,温柔的极尽温柔,残酷的听说也极尽残酷。同时,每种相反的事物之间又维持着绝对的平衡,以至于天灾和纷争并没有成为日常,也不曾出现过全然光明或全然黑暗的年代。这种平衡似乎是这个世界,或者说至少是这个国家的法则,一座看不见的天平随时随地称量着万事万物。摸清了这个规则后,轻严首先意识到的是,自己可以随心所欲的放心生活一段时间了。她知道就算自己淋了一场大雨,也会有太阳很快出来烘干她,叫她不至感冒;就算自己被扒手偷走所有的钱,也很快会遇到善心的富翁将她失去的钱分毫不差地施舍给她。在这个地方,除非自己选择死亡与腐朽,否则,人人都可以安乐地活到自己的寿数,不必担心意外横祸的威胁。
但同样,这样的平衡也让轻严不会对遇到的好事产生惊喜与感恩,因为她也知道,过不了多时,意外给予的,也会意外失去。这个地方的法则保护着每个人不因“不幸”而遭遇不测,同样也避免任何人因为“幸运”而一夜翻身。在这块土地上唯一行得通的,只有每个人在靠着自己的意志选择的路上辛勤耕种的坚定与努力。凡是三心二意的人,必然收获心不在焉的后果——一事无成,一无所获。反之,任何坚持自己的道路的人,无论光明或黑暗,一定会走得通。这个地方的法则会帮助所有意志坚定的人达成愿望,为他们前进的道路指明方向,帮助他们挪走障碍。
或许正是这样的法则,才造就了这块土地上不论是人还是别的什么都有着某个极其鲜明的个体特色。因为他们唯有坚定前往一个方向,才能收成。
这对轻严来说可不是件好事。她之前生活的国度,是个鱼龙混杂之地。光鲜亮丽的光明摆在台面上,人人歌颂,流传历代,但只有极少数人能成为这样的正直出色的人物;丑陋可憎的黑暗则深埋地底,在人们日常看不到的地方活跃着,但终有一天会成为人尽皆知的传闻。不过哪怕是他们,听说也会做出许多与自己的名声相悖的行为。而大部分人,像轻严一样,不过在中间的区域摆荡,不论是出挑一点或是逊色一些,总归都是庸庸碌碌的人。这三类人,大多也都根据彼此比较与争竞的结果选择自己的下一步。
轻严选择躺平。她拒绝比较,也拒绝被比较。那些攀比、艳羡与嘲讽的声音让她心烦不已。
她也没有想走的路。说起来,她还是个悲观主义者,自卑作祟之下,她也不为自己设定任何道路或者目标。她认为没有意义。因为,世界是有才能的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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