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陈汉率人将安德满押至大殿。

与安德元的瘦弱萎靡不同,此名为安德满的奴才,面色白皙,体态丰盈,精神焕发。虽神色惊惶,却面色红润,肌肤光滑。观其模样,便知其生活优渥。实则,这安德满在废王府地位颇高。表面上是奴才,却无需亲自侍奉主子,只需指使其他下人安排好主子的日常所需,伴随主子处理往来事宜,其余时间则如富家老爷般,亦有人伺候。因其自前朝未亡国时便是废王府原先的总管。除了尽心侍奉废王府的大小主子,更因多年的不离不弃与誓死追随的忠心,故而深得废王府上下的敬重。

怀仁帝双目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御座之下低头跪伏的安德满。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安德满?”须臾,他声若洪钟,沉声问道。

下方的奴才身体一颤,继而恭敬叩首,高声道:“罪奴安德满,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怀仁帝微垂的眼帘下,闪过一丝锐芒。

“安德满,你抬头瞧瞧身旁可有熟识之人。”怀仁帝右手搭在龙椅扶手上,左手拇指抵在太阳穴,其余四指轻揉着额头,呈现出一副闲适而又随意的姿态。

安德满闻得此言,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四周,当目光移至满脸血迹、形容憔悴的安德元身上时,先是一怔,而后瞳孔骤然放大,难以置信地失声叫道:“安、安大总管?”仔细辨认之后,带着满脸的惊愕再次低头答道:“回陛下,与罪奴同跪之人乃是前朝大内总管安德元。”

安德满的神情犹如被一道惊雷击中,恰似与失散多年的故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蓦然重逢时所产生的惊愕一般。

“如此说来,你二人确是旧相识了?安德元当年趁着宫廷之乱仓皇逃窜,你可晓得其中内情?”怀仁帝依然不紧不慢地问道。

“回陛下,当年先皇入京时,罪奴早已跟随废王周元侑出宫建府多时,安大…安德元如何逃离宫门奴才并不知晓,只听原先从长庭宫遣出的小太监们提及,先皇大军涌入京都山几日,安德元便奉哀帝之命出宫了,至于是否提前逃离,罪奴实在不知内情还请陛下恕罪…”说完再次诚惶诚恐的跪伏于地。

“安德元,昔日你究竟因何缘由出宫?”怀仁帝的语气瞬间变得肃然如同带着寒冬冰霜。

“奴才自然是为了活命才出逃的。”安德元此时却宛如那无畏生死的勇士,面如死灰,毫无表情地回应道。

“呵……”怀仁帝轻笑一声,这笑声中蕴含的意味令人难以捉摸。

“真是不知羞耻的阉奴……”

“哀帝祸乱朝纲,致使生灵涂炭,人人皆可将其诛杀。但此奴背信弃义,临阵脱逃,也当以死罪论处!”

“背弃主人的奴才,竟敢如此嚣张跋扈!”

……

朝堂之上,因他这番满不在乎的态度,顿时燃起了熊熊怒火。

大衍立国之前,宦官、富贵之家,对待家奴如同对待牲口一般,随意责打、买卖的行为屡见不鲜。

然而,先帝立国之后,重修律法,其中明确规定:各家所生奴仆皆属于编户齐民,不得随意责罚、买卖,更不可肆意杀害。若两人殴杀他人奴婢,将被流放三年;若殴伤他人奴婢,也需被判处相应的刑罚。而故意杀伤奴婢者,所受惩罚更为严厉,《大衍刑统》中明文规定:“若故意杀害部曲者,处以绞刑;若杀害奴婢,将流放三千里。”即便是贱口奴婢的所有者,也不能私自虐杀奴婢。律文中明确规定,主人擅自杀害贱口奴婢,无论被杀奴婢是否有罪,主人都将受到法律的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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