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花”事件后不久,宫里便就传来确切消息,皇帝于三月十六离宫往祭霸陵,次日回宫途中驾幸平阳侯府。

奉接御驾,洒扫庭院齐整园舍之外,采买珍味排备盛宴;召伶选姬编彩歌舞自是少不得。

曹时在别事上一无所长,唯独对吃讲究在行,乐于去管制备宴席的事。

刘嫦为解少年天子因后宫生活的烦闷,有心让其尽兴消遣一回,亲自参与编演歌舞。

侯府南院有间专供歌姬舞女们练习彩排的大厅,名曰莺燕堂。厅里四壁摆着编钟、琴、瑟、鼓、笙、箫、埙等诸般乐器。专司乐舞的管事吕方,带着一班新采选的乐人、歌女、舞姬来,向居中而坐的刘嫦行了礼,便挥手向众人道:“把昨日排练好的舞曲演给长主瞧瞧。”

众人齐声应诺,乐人、歌女们退去一边,舞姬们聚成燕行队列。编钟一响,乐人们吹奏弹拉,歌女们引吭而歌,舞姬们翩翩起舞。

刘嫦看了不大一会儿,便觉着厌腻了,摆手示意停下,问吕方:“都是些陈词旧曲了,怎么不编些新的来?”

吕方躬行一揖,道:“新曲是有的,只是都是民间的俚曲小调,不宜献于天子驾前。”

“听曲赏舞本只为娱乐,又何分它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刘嫦瞧着窃窃耳语的歌女舞姬们,笑道:“我遣散了府中乐房的一班老人,招选你们这些新人来,看中的就是你等身上的淡雅之风清纯之气。天子驾前奉歌献舞,此种机遇何其难得,你等心里自是明白。有什么想法就尽管讲出来,身上的才艺也都尽数使出来。”

春寒早已褪尽,内外厅堂都断了炭火,刘嫦为“鼓舞士气”,又让添了几个大暖炉来,将五间大厅熏得热融融的。

歌姬舞女们哪一个不珍视此等天赐的转运良机,纷纷建言献策,如此大筹大谋大排大演了五日,终于排出了一支名曰《在水伊人》的新曲,该屋曲糅合了民间杂曲与宫廷教乐,真可谓是阳春白雪与里巴人的完美结合。

刘嫦叮嘱吕方督导众人勤加演练,便回东院去了。

那小曹襄一连几日没怎么与母亲打过照面,思想得厉害。见了刘嫦,便一头扎进她怀里。拍好了歌舞,也算了了接驾事宜中最重的一项,刘嫦心情畅快,也乐于陪他游戏玩耍。

三四岁正是最好动的年纪,曹襄玩了会儿哗啷棒、布老虎,便说要完捉迷藏。也不待刘嫦应声,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赶巧,曹平来汇报当月田庄的收入账目,刘嫦就没有追出去。不想一时的疏忽却就出了事故。

那小曹襄满心思的玩捉迷藏游戏,出了屋子便跑去了后园,钻进了水榭后面的假山石洞中。等了好一阵,不见母亲来找他,就在洞里寻摸着玩,发现一根系着套的麻绳,拿来手里把弄着玩。一时好奇心起,将胳膊伸进套中,用手一扯绳头,绳子便勒在胳膊上。起初还觉着好玩,又把绳头扯了两下,勒得痛了,方觉着害怕,哭着叫喊起来。

两个老园丁在水榭旁浇花时,听到哭喊声,进去抱了他出来,撸起袖子看时,半条胳膊勒得青紫浮肿了,也都骇得慌了神,只顾大嚷大叫。

刘嫦闻讯,撒腿跑去园中,曹襄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北院大厨房检看花重金购得的鱼虾蟹蚌诸般海货的曹时闻信,也前后脚的跑了去。

“勒得这么紧,怎么弄啊这。”曹时上前看了一看,就只跌足跺脚的哎呀呀叹气。

那围在四周的女婢男仆都生怕担责,也无一个敢上前帮忙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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