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杨司弦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着装,这才注意到自己父亲满脸惆怅。

“父亲今日陛下急招是有何事吗?”杨司弦不傻,轻声询问。

杨广德看了一眼杨司弦摇摇头,叹气后才慢慢开口:“赵将军不是回来了嘛,陛下担心太平公主余情未了,坏了启元规矩,决定给太平公主招驸马,想问问我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世家子弟。”

“父亲可是推荐了尚书府的齐大公子?”杨司弦面不改色的淡淡说到,语气里听不出一丝的情感。

杨广德点点头,但最后又摇头。

“这是何意?”杨司弦愣了一下,没有明白,“陛下可是不满意吗?”

“并非,陛下很满意予渊那孩子,但......”杨广德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陛下想纳下你做驸马。”

杨司弦愣了一下,他很高兴,但却又很担忧。

驸马......这可是他做梦都希望的身份,不是别的,他只为那一人罢了,可如今真的轮到了自己,他好像也高兴不起来。

“太平公主很是听话,是启元淑女之表率,未尝不可,但我担忧的是你。”杨广德很是顾虑,不及杨司弦开口,便继续说道,“太平公主从前适婚未婚配就是因为那赵柳,战事间,她又时刻准备着要被送走和亲,而如今战事平定了,赵将军也回来了,你其实不必躺这一趟浑水。”

“父亲,既然是陛下的意思,又怎么可以抗旨不尊呢?”杨司弦开导着,他自然知道这其中因果厉害,这外战虽结束了,但内战恐怕还未曾开始。

“所以为父今日就与陛下商议了一番后决定开设一场围猎,招亲。”

“围猎?”杨司弦愣了一下。

倒不是别的,他确实自己悄悄有习过武功,只是不轻易示人,自然父亲也不知道。

“你最不擅长骑射,到时候你只需要赢了那文试的几项比拼便是够了,你武试达不到就达不到。”杨广德自诩聪明,开口自顾自的说着。

而杨司弦也想的有些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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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殿内,一个水杯掉到了地上,摔的稀碎。

“成何体统。”李乐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褪去华服粉黛的自己,淡淡的训斥着身后刚刚摔碎了茶杯的月季。

月季吓的连忙跪地磕头认错:“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不过是陛下要为本公主纳个良人,瞧瞧给你们吓成什么样子了。”李乐轻轻笑了一下。

屋内的丫鬟再也不敢说话了。

五年前赵将军走后,公主性情大变,突然就好像长大了一般,再也不哭不闹,知书达理,大家风范。

她很久都不曾笑过,今日这轻轻一声,足矣让屋内众人心惊胆颤,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你们都退下吧,本公主困了,今日就先歇下了。”一阵沉默之后,李乐缓缓开口。

所有人一窝蜂的就出了门。

李乐起身,将屋子里所有灯都吹灭了,她却没有睡下,只是上了二楼,坐到了窗前,看着远处那一轮圆月。

她想起从前赵柳走时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只是没有下雪,那是夏日,那天雨很大很大......

五年前,那一年的李乐不过才十二岁。

李乐一路狂奔,从太平殿溜到了御花园中,途中还摔了一次,她不记得有多疼,只是立马起身就开始跑,她知道若是晚了,她就见不到赵柳了。

“赵柳!”李乐大喊,见远处赵柳回头,她才停下调整一番,后慢慢走向他。

赵柳躬身行礼:“公主殿下。”

李乐闻言,顿住了脚步,她知道赵柳从来都不这么叫她,一直叫的都是她的小字——盛沅。

她心里面说不上的难受喷涌而出,眼泪在眼里打转:“赵哥哥...”

“不可。”赵柳跪下,“草民与公主非亲非故怎敢称得上一声哥哥,公主言重了。”

李乐见状,又压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继续开口问道:“赵柳,我只问你,值吗?”

赵柳知道公主向陛下恳求纳自己为驸马,但他不愿当驸马,他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去做,此番雅伽与启元大战正好就成了他逃离皇宫的一个机会。

陛下自然也是愿意,因为公主的命运要么和亲,要么嫁一个世家子弟巩固朝廷,这才是李乐的宿命,启元自古以来的公主都是如此。

“值得,公主,草民就此告退了。”

“赵柳!我与你六岁相识,如今也是六栽,你当真是一点情分都不愿意留吗?”

“公主,你是启元唯一的公主,也是启元的未来,你有更重要的使命,而不是在草民身边,就此了了此生。”

“我不在乎!”

“公主告辞。”

“赵柳!”

李乐看着赵柳离开的背影眼角的眼泪终于滑落,她有预感,这一别就永远都见不到了,此生此世两人就此也不过是相反的方向远去了。

“殿下。”院子里突然传来的一声清澈的少年音打断了李乐的忧伤。

商夏在赵柳走后便一直跟在李乐身边当贴身侍卫。

李乐脸上的忧伤收了回去,久违的挂上一丝笑容:“怎么了?”

“今日落了雪,有些天寒,公主殿下早些休息罢。”商夏细心劝导,“宫中有卑职在。”

李乐点点头,关上了窗户,这才躺在床上,安心的睡下。

京城一场雪,一夜间白了整座城,也一夜间凉了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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