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情似有落寞之意,裴钰看着她与路慈相像的神韵却是这般挫败的神情,无端快意,无论是路慈还是这个李慈,总是让他吃瘪不快。

他穿过熙攘的人群,走到她身边,刀托顶了顶小壬的背,心不在焉之际,小壬踉跄一步。她转过脸来见是裴钰,眉毛皱在一起,眼里一副看傻子的眼神,裴钰心中开朗许多。

“嗷——”小壬一脚踹在他膝盖。

“你笑就笑,那么猥琐做什么?”

小壬撂下这话又走。

裴钰装着瘸,一拐一拐跟她身边。

“你说话未免太没礼数了吧!”

小壬停下,上下扫视,心中正不爽:“装瘸是会变真瘸的。”

“我有礼数怎么还和你有婚约。”

“贱人都喜欢混一窝的。”

“你!”

小壬瞥了他一眼,轻轻的声音:“脑子空空,嘴上空空,裤裆也空空。”

“不,有一点。”她笑得温和,语气绵软小声,旁人只顾着自己的事,除了裴钰,谁也没有听到这番惊世骇俗的话出自她之口。给裴钰气得眼斜嘴歪。

他压着声音:“我总有一天,会把你的底细揪出来!”

“裴郎,我的底细,赐婚那日你不就就已明了。”她捂嘴轻笑,眉眼含羞瞧他。一拳轮在他肩头。“讨厌~”

“啊~”

看着十分轻却不那么轻的拳头砸过来。小壬已经走远。

别说十几年,就算下辈子,裴钰也别想玩过她。

裴钰却拧紧了眉,下意识摸腰侧,心中警铃大作,他的木雕呢?

夜里小壬好不容易睡着,细密的汗珠还是爬上她的额头。心中的不安化作一场噩梦,恐怖的浪潮袭来,淹得人喘不过气来。

“啪。”

小壬捂着脸惊醒。

被夜色里黑漆漆的大脸一吓,她坐起身,反手扇了回去。

“你打我做什么?”

裴钰冷不丁挨了一下,冷哼道:“我的木雕。”

“啊?”小壬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这个吗?”她慢悠悠往枕头下摸索。“诶!没有!”

“你!”裴钰牙都咬紧了。

“其实我烧了。”

“你凭什么烧我的东西!”裴钰脸阴沉下来,语气并不好,小壬坐在床角。

“是你的东西吗?”

“……”他靠床边坐在地上。有些沉默。“不是我的。”他又道:“但也轮不到你来定论它的去向。”小壬听见他的声音,黑暗里静悄悄的。“我困了,你走,别再爬墙骚扰我。”

“我只是为了调查居心叵测之人。”

“我要是真是居心叵测之人,你又要怎么办?”

“我自然手起刀落,绝不手软。”话是这样说,连小壬都知道,裴钰对她其实并无杀意。有些原因,不必明说,她也隐约才到些,或许裴钰因她的出现又念起旧情。她垂下眼睫,裴钰翻进来的窗户没关,丝丝凉风波动捋起耳发。

“我明日会向皇上请旨,早日迎你过门,也叫你少受些议论。”因落水一事,即使有了赐婚,也似乎不大光彩。

“你都半夜翻我院墙,被人议论也正常。”

“我不会再翻了。”他语气有些急,他始终背对她,不敢看她一眼。她看着他的背,一片深色的阴影。裴钰迟迟没有说亲的原因,是因为他自小原是有一桩婚约的。只是那人家如今说起有些不光彩了,就是路家最小的女儿。

因这事儿,即便裴家如今势头正好他说亲总要难些,毕竟从前与叛贼有关联,如今的地位与当年路家如出一辙,难保不会步了路家的后尘。

恍惚间,好像十三年消失了一样,她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长到十几岁,是裴钰的未婚妻。好像有些事,机缘巧合,又回到了原点。

“随你。”

冷淡的语气,裴钰心想,或许这个女人并不喜欢他,只是因为如今只有嫁他这一条路了,他虽说总是在她身上看到路慈的影子,却也说不上喜欢,他对路慈,那年纪太小,只是朦胧的依恋。他苦笑一声,那苗头才长出新芽,别扭露出一丁点粉,就吹落在北风里。

京都腊月风大严寒,时节不对,也长错了地儿。

可世间大多男女姻缘,不都这么过来的吗?何况官宦世家,所谓佳偶良人,不过相敬如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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