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珍贵的《法海经》当然要用巨款去请,爸爸极不赞成,但也不敢说任何亵渎神佛的话。她向爸爸要钱,爸爸沉默不语。她眼圈红了,说道:“爸爸,求佛保佑,也不仅仅是保佑我一个人啊,也保佑您,保佑我们全家啊!”
“心到佛知,何必花这么多钱!”爸爸喃喃自语。
“您总是舍不得!财富就是孽缘啊!你舍不得,我也拿不出。那好!我出家去了!”她说完就走了。身后,听到一声茶杯摔到地上粉碎的声音。她知道她的要求让她爸爸心痛极了,但是她不会让步,她觉得她是在消她爸爸的孽缘。如果她不爱爸爸,就没有人爱爸爸、真心为爸爸想了!她心一横,没有回头,坚决地走了。
下午,她收拾行囊的时候,短信通知她一百八十八万元打到她的卡里了。她叹口气,心想:尘缘未了,出家又出不成了!
决定向王姝香卡里打一百八十八万元的其实是财务总监张小漫。
王小川心烦意乱的和张小漫说了女儿要一百八十八万元请佛经否则就出家的事,张小漫一面在他背后揉着他的肩膀,一面劝慰道:“殊香也是好意,你打拼这么多年,积攒了多少孽缘!不说别的,单说下岗裁员砸人家饭碗又不妥善安置有多招人恨!你看高大旗在位多少人恨他?把他抓走那天,红旗建机宿舍都放鞭炮了!你下岗裁员更多,不知道又有多人背地里恨你!殊香这孩子信了佛,安知不是上帝的安排?要是一百八十八万元能够解了那些孽缘,你的心也就静了!”说到这里,张小漫不禁眼角含泪。
王小川抖了起来,忽然呜咽一声哭了。他抓住张小漫的手,用她的手背去擦自己的眼睛,张小漫顺势从他身后抱住他。他紧紧地攥住她的手,还是情人贴心啊!当年从市检察院进入党校学习,张小漫从市房产局也进入党校学习,他们在一个班,她是文艺委员,他是学生会主席,在那个如火如荼意气风发的年代,好一对郎才女貌!张小漫从柳浪闻莺,最后花落归根,还是和他心心相印了,虽然各自有家……
从市政协出来,王小川又回到公司,把堆积如山要签的字、批的报告,都弄完了。他拖着疲惫的身心迎着明亮的路灯开车回到家里,囫囵吃了一大碗热汤面,没看电视就上床睡觉了。老伴糜竹芳问他:“今天怎么了?闷闷不乐的?”他说:“没事,就是累了。”老伴一声不吭,独自在客厅看电视剧《甄嬛传》。他叹了口气,和衣倒在床上,望着窗外又大又圆的皎月,心里叹道:“孽缘啊!”思绪又回到刚接手红旗建机公司时,为了稳定公司局面的那场血战。
陆书记在宽敞的书记办公室里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起身和他握了握手,尤主任笑道:“这位就是局里安排接任老厂长的王小川。这位是红旗建机公司的陆书记。老厂长退休后,局里一直没有合适人选接任,这一年多就是陆书记主持工作啊。”
陆书记笑了笑,说:“老王!你可来了!高厂长退休后,局里派来的几个新厂长都不灵啊!他们走马灯似的换,担子可都压在我身上了!咱们红旗建机厂是屋漏又逢连阴雨呀!国内基建一刀切下马,我们只好依赖出口。谁知道外国经济一打喷嚏,我们厂就感冒了!一直没活儿干啊!下岗增效也不灵!高厂长本来想从股市弄点钱,谁想到被人举报,上市又被摘牌了。好在不过罚酒三杯,不用赔偿股民,但饶是这样,感冒也转成肺炎了。我使出浑身解数,到局里要点拨款吧,局里也揭不开锅了。我实在没咒念了,工人只好都放假了。这不,你来了,你看着办,我可脱离苦海了。”
王小川笑道:“我有什么咒念?市里赶鸭子上架,我也是泥菩萨过河啊!”
陆书记笑着站起来,边走边说:“那我可管不了,以后工人都找你要工资了!到会议室吧?和班子见个面!是骡子是马,总得溜溜!然后,咱们到小食堂,为你这个新厂长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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