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魅山林地势险要,常年阴雨绵稠,地面却始终干涸如枯,唯独恨湖绿水悠悠深不见底。每每入夜,雾气自恨湖散开,有似云烟成雨,缥缈呈纱,又如野兽吞噬,张狂不定。

剑南一干人等并没有因为祁澜的出现而有半分轻松,恰恰相反,谁也摸不清谁意欲何为。这些年来,祁氏家族自始至终从未踏足江湖任何纷争,更不与他人有恩怨仇恨,如果只是为了血麒麟,他完全可以坐享渔翁之利,而此刻出现,实在让人琢磨不清。

陈高依旧吊在树上,即便是周婵,也不大愿意放他下来,毕竟他辱人在先,任凭谁都吞不下这口气。

“就这么一直吊着吗?”叶纯霜跟在梦随身后,小姑娘家家的,心肠最是柔软,再怎么着,总不能把人吊晕了。其实也不是想管,主要是陈高这人实在是拙劣了些,口无遮拦骂了一通周遭的不算,还把自个儿给整哑了,眼下只能巴巴地求人,大伙呢也不是吃素的,自然是乐观其成。

“吊着吧!”梦随淡道。叶纯霜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张了张口,最终没有说话。陈高虫子似的在树上扭来扭去,人半垂着,既上不去也下不来,就像桑树枝叶底下的春蚕,吐着丝,左右拧巴。也不知陈高这回是真的吃足了教训,还是违心装样子,很是低声下气向周婵求救,好歹是拜过天地正儿八经的夫妻,生死面前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周婵呢,本身是个大大咧咧的主儿,若不是陈高在大伙面前对她百般羞辱,她也不至于袖手旁观。可即便关系再近,心里这道坎到底是难以消磨的,这不,周婵人在树底下假装回应,却迟迟不见动作,言语间尽是揶揄,把陈高气得有出无入。尽管很不痛快,陈高只能将就着,再怎么着也不好撕破脸,不然他得挂树上过夜了。就这样,在陈高死皮赖脸软磨硬泡一番之下,周婵总算把他放了下来,不得不说,这不要脸的本事还得是陈高。

“好你个祁澜,竟把本少侠挂树上,害我颜面尽扫,这笔账我迟早跟你算回去。亏你是世家子弟,这么小气眼,都多久的事了还拎着不放。”陈高骂骂咧咧,对着祁澜好一通出气,祁澜气笑,本少主还没找你麻烦,你还蹭鼻子上脸了。

“我劝你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得寸进尺!”祁东警告道,要不是少主不让说,他真想出手好好揍陈高一顿,有的人就是天生的死性不改,就该一辈子养在山上,闯什么江湖。据说陈高下山的第一天,就去了祁氏找人家麻烦,与其说找麻烦,不如说是报复,报当年挨揍之“仇”,为了挽回面子,把人家祁氏的门匾给砸了,老家主大度,不让计较,可下面的人又不傻,没跟你摊开说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还好意思嚷嚷。也难怪祁氏的人生气,换了别人,早就生死不论了。

咳咳!剑南低咳两声,试图缓解尴尬,方才一番调息,身体好了许多,梦随眼疾手快,侧身挡掉他有意拉过陈高的手,何星见状,一把捞过剑南,并与梦随拉开了距离,这一出让梦随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怎么了这是?”好一场兄友弟恭的把戏,尤其对胡笑一来说,最是见不得人好。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陈高活动活动筋骨,忍不住怼道。胡笑一捞不着好,自是不愿放过此等机会,两人好一阵不依不饶喋喋不休,尽是些嘴上功夫,周围的人早已筋疲力尽,实在是无暇他顾,大伙走的走,散的散,慢慢地只剩下互怼的两人,兴许是耍久了嘴皮子,自觉没意思,最后也都悻悻而退了。

“剑南,你随我来。”何星头一回认真喊住剑南,以往只是单纯的交情,打打闹闹,相互较量一番,眼下不同,真的剑峰危在旦夕,不得不认真对待。何况,这儿还有一个情况不明的假剑峰,随时都是变故。纯霜小姐虽好,可再怎么好终归是叶大人的女儿,何星再是聪慧,也拿捏不准有几分把握。何况,他现在在外人眼里已经是个死人,纯霜小姐现下实在不适合回去。两人另择一隅,见无人跟着方才宽心,何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个人猜想都推了一遍,催促剑南早作打算,他的手上有师傅绘制的夜魅山图,抄小道回去应该来得及。剑南寻思了好一会儿,许久不作打算,看得何星抓耳挠腮,“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