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霹雳语气里,带着炫耀的说。
“爹爹,你忘啦?娘亲是开画楼的,画楼里有好多画,画着和尚念经,画着和尚敲木鱼,画着老和尚与小和尚挑水吃……”
这个小家伙,真的太机灵。
周浔爱不释手的揉了揉小霹雳的头发,只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小霹雳更可爱的小孩子。
承恩寺。
顾盏瓷到达寺庙时,率先问了寺庙的住持,庙里面可否进了道士,随后,便有寺庙里的小和尚,带领她,到了寺庙的后山。
就看到,一个身穿袈裟的和尚,与一个身穿道袍的道士,二人不知聊了什么,相谈甚欢。
他们仿佛世外高人,融不进周围的芸芸众生。
顾盏瓷看到那位道士的第一眼,当即就认出来,那就是为她下定语的道士。
按说,柳曦儿当年,也是见过这位道士,可三年多前,在建州的麦田,这位道士布阵,顾盏瓷也透过窗子,见过几位道士,其中,并没有这位道士的脸。
唯一的可能便是,三年多前在建州,这位道士易容了。
顾盏瓷躲在暗地里,直到那道士,与和尚分别,独自慢悠悠走回后山的禅舍。
顾盏瓷跟在他身后。
却发现,他走进的禅舍,就是当初,她和周浔住过的禅舍。
这时,前面的道士却突然回头了。
“施主既然来了,又为何迟疑?有什么想问的?跟贫道进来说吧。”
这一刻,顾盏瓷从墙角处现身,她站在原地,却有些胆怯了。
望着道士的脸……
似乎与她刚穿到这个世界时,没有分毫差别。
道士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就连他的容貌,似乎也被定格了,不会老去,也不会年轻。
顾盏瓷怔怔地望着道士。
“施主若是没有疑惑,那便请回吧。”
道士说完,就要将禅舍的门关闭,顾盏瓷的声音传来。
“等等。”
“我有疑惑,还请您为我解答。”
顾盏瓷跟随道士,走进这间熟悉的禅舍。
道士率先坐在地上的蒲团打坐。
顾盏瓷跟随,坐在另一张蒲团上。
她在心里,几次三番组织语言,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建州麦田布下的封魂阵,其中的道士有您,对不对?”
道士闭着眼睛,似乎在冥想,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嗯了一声。
“您易容了,是吗?”
“是。”
“那您可否告诉我?封魂阵,封了我的魂,我真的再也没办法,回到我所在的世界吗?”
这时,老道士才睁开眼睛。
却没有看顾盏瓷,而是看向了对面桌案上,供奉着的佛祖。
“肉体消亡,魂飞魄散,封魂阵则失效。”
顾盏瓷瞬间听明白了,这不就意味着,她死亡了,封魂阵才会失去作用。
“除了死亡,还有别的方法吗?”
“你知道的,即便我去死,他也会用尽一切办法将我复活,何况他盯着我,我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无法彻底死去。”
顾盏瓷没有解释,道士也知道,她口里面的“他”,说的是“周浔”。
想到二人的缘分,这一世,结束不掉的情缘,还有下一世。
那滴在封魂阵里的血,不仅是顾盏瓷的,还有周浔的,预示着,二人永远牵扯不断。
“不必担心,他不久将死于人世。”
老道士突如其来的话语,让顾盏瓷心里一颤,当即反问道。
“你是说,周浔很快就要死了?”
“这不可能,我瞧他身体健壮,气血充足,丝毫没有虚弱的样子,他怎么可能很快就死了?”
道士的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平静的语气一如既往,似乎对什么都掀不起情绪的波澜,他回答道。
“三年前,他去打仗,身体带了伤,那并不是伤,而是体内的蛊虫作祟,当时他的伤口,应该反反复复花费了数月才愈合。”
“如今三年过去,他身体的蛊虫,大概早已蔓延他的血肉,如今的他,只是外强中干而已。”
“你问我,如何才能回到你的世界?”
“不仅仅是死亡,将你的血换给他,他活下来,身体里流着你的血,而你,才可以魂归原位。”
顾盏瓷听懂了这番话。
潜台词就是,让周浔代替她,活在这个世界,她的灵魂就可以脱离肉体,回到她原本的世界。
“我该如何说服他?即便我相信你,他肯定会觉得是天方夜谭。”
老道士继续说,“他手腕上升起蛊虫线,那条线的位置,一旦越过手肘关节处,便是他大限之际。”
“至于说服他,那是你的事。”
……
一刻钟后,顾盏瓷再次走出这间禅舍,她心事重重,想到老道士告诉她的换血之法,她攥紧了拳头,眼睛里,闪过暗沉的幽光。
既然和周浔的开始,是从谎言开始,她心里有了计划,那便也从谎言结束吧。
顾盏瓷抬头,眼神坚定的离开后山的禅舍,她不知道,先前,那个身披袈裟的和尚住持,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匆匆忙忙赶到那间禅舍里。
老住持推开门,就看到道士口吐鲜血,倒在蒲团上,而面前的佛像,摔倒在地上,一片碎裂。
他上前,扶起了道士。
声音喃喃道,“师弟,你这是何苦?”
“八年前,便泄露天机,如今,你也气数已尽。”
道士断断续续地说。
“天意难违,这就是我的命。”
“师兄,我要去下个世界渡人了,来生再见。”
道士其实,是穿越而来的。
他并不是大楚朝本土的道士,同样生活在现代,他从小父母双亡,生活在孤儿院。
后来,被道士领养进道观。
他学有所成,常常在美院附近摆摊算命,顾盏瓷以为他是乞丐,经常给他送饭吃。
他无意间,穿越来大楚朝。
又发现,顾盏瓷也在大楚朝。
他的命,原本就是修行之人,渡了顾盏瓷和周浔,也算修得善缘,下一世,不知还会渡到何人……
道士死在了老住持的怀里,老住持想起,方才在后山的老槐树下,他和师弟坐在石凳上。
师弟笑笑的与他说着生死之事,眉眼间尽是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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