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记忆有着不同的颜色,它们细如丝,缠绕在人的大脑里。如果你极想忘掉某件事,可以来小巷深处的这家店——世界上仅存一家的记忆染色店。

很久没有客人来了,店前的石阶上已满是青苔,有些石缝里长出了几根草,迎风不断地飘摆着。

用碎石砌成的坛内种着一棵大榕树,树下放着一把躺椅,正“吱呀吱呀”地响着。这把躺椅常年这么响着,白天还好,晚上听到这种声音就难免有点吓人了。

非离自幼便生活在这里。

现在太阳已经高高升起了,江鱼青估计还在睡觉,她的房间静悄悄的。

非离打开自己的房门,听见那把躺椅的响声,江姐姐在哼歌,轻轻柔柔的。她靠着门静静地听着。

那棵大榕树繁茂的枝叶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并且从里面传出哀鸣声。

江鱼青在屋里骂了起来,“大白这只臭鸟又在干什么?非离,别让它叫了!我要睡觉。”

江姐姐偏头看到非离,对她笑了笑,“早啊,非离。”

“早,江姐姐,你今天又起这么早啊。”

“你和鱼青要是晚上能早睡一点的话,你们也起得来。”

非离嘿嘿一笑,很理直气壮地说,“都是江鱼青一直不肯回来。”她和江鱼青昨天跑出去玩了,几个小时前才刚刚回来。

江姐姐摇摇头,“非离,你少和她出去,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非离撒娇道,“哎呀江姐姐,我都这么大了,你们老是不让我出去,我在这屋子里都要长蘑菇了,为什么我不可以出去,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出去嘛,我想出去看一看这个房子以外的地方。”

江鱼青拉开房门,头发乱糟糟的,“怎么还在叫,非离,快把那只鸟抓下来。”

一只黑色大鸟“呼”地一声飞出大榕树,直上云霄。

江鱼青恨铁不成钢道,“大白,你怎么这么弱啊,和别人打架你就没有赢过一次。”

一只白鸟猛地钻了出来,“放屁,我是看它们年纪小,我让着它们,它们现在还得寸进尺了,论辈分来,它们都是我孙子!哼,你们等着吧,我迟早要让它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你就吹吧你!也不知道江姐姐养你有什么用。”

“什么?!月月你可得为我证明!”它对着江姐姐嚷道。

“别让江鱼月说啊,有没有本事还得让别人证明?你自己不会露两手啊。”

一人一鸟彻底吵开了。

江鱼月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她一身紫衣慢悠悠地从躺椅上起身,然后用手把衣上的褶皱轻轻抚平。

江鱼青在那儿滔滔不绝地输出,几乎是单方面虐压大白。

大白在树上气得跳脚,江鱼月拉了拉手臂上的披帛,“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江鱼青,我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她淡着声问。

江鱼青哽了一下,“快了快了,我这不是正要去办吗?”

非离嘲笑出声,江鱼青马上瞪了她一眼,“笑什么笑,你昨天的功课做好了吗?”

江鱼月皱起眉头,非离当然没做,她和江鱼青昨天背着江姐姐在外面玩了一整天。

她只好低下头,答应马上把昨天的功课补回来。

大白很得意,它飞到江鱼月的肩上亲昵地蹭她的侧脸。还是主人好,谁叫她们不听话,该骂!

江鱼月抖抖肩膀,嫌它重,“下去,去把小一和小二喊回来。”

小一小二是江鱼青养的小燕子,平时就喜欢在外面溜达,老是不着家,它们胆子大得很,江鱼青非常自豪这一点。

江鱼青出去办事了,江姐姐坐在躺椅上擦着她那一把剑。

非离在小房里染丝,她从木盒里抽出几缕白丝,看着它们自己浮到半空中。

她盘起腿,慢慢升到空中,然后用指甲将白丝分开,她指尖一挑,从下面的染盒里飘出一丝很细碎的颜色,轻轻巧巧地裹在了白丝上。

她沉浸在其中,丝线在她指尖不断飞舞。

一个黑影不远不近地注视着,绑在他脚上的红线越缠越紧,似乎想把他拖回哪里。他从某种回忆中惊醒,垂眸看了眼红线,线丝崩裂,断开的红线缩了回去。

现在他自由了,无感应到他的气息,剧烈地抖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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