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星座」

“是这样啊……”

又过了九分钟，拍卖场就因诱导诈骗被封。

“回事务所吧。拍卖场没了，放松放松吧。”「天秤」拍了拍「金牛」的肩膀。

“行。不过为什么要是事务所？别的地方不可以吗？”

“因为「摩羯」点了外卖。”「天秤」指着自己手机上的短信记录正色道。

“呃……”

回到事务所，「摩羯」和「射手」已经吃了个大概。最后还是「金牛」又请了「天秤」吃了一顿。

当然，也是外卖。

“叫「处女」出来吃呗？”

“她在睡美容觉，而且她不喜欢和一群男的吃炸鸡。”

“……那其他人呢？”

“「双子」今天是黑子，不喜欢人多；「巨蟹」大概在外地逛街，明天才回来；「水瓶」这几天都在闭关，不知道想干什么；这样，我去叫「白羊」和「双鱼」一起吃。”

“诶？我不是留了个鸡腿吗？”「金牛」看着眼前原本应该有个鸡腿的空荡荡的纸盘说道。

“我可没吃。”其他人异口同声道。

“那肯定是「天蝎」那小子偷偷回来了。”

「金牛」没想错，「天蝎」刚刚确实回来了。

「天蝎」的速度极快，甚至可以做到来无影去无踪。刚刚他便是躲在众人视野盲区快速偷走了一个鸡腿。

“味道一般。”「天蝎」躲在招待处的角落自言自语道。

“「天蝎」，是爷们就出来咱们好好吃，你要想吃别的咱可以再买呀。”「金牛」起身向四周望去。

“傻子，给你加点料。”

然后「金牛」蹲了大约半个小时的厕所……

“2024年7月28日。

昨天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居然能写这么多字（不过考虑到值班的是白子好像也不奇怪了……）前几天去大草原出差，让巨蟹帮忙代了一天，今天正好帮他代回来。（话说处女是不是因为在日志上吐槽客户被扣工资了呀）事务所虽然没有客人但也格外热闹——「天蝎」也回来过，「金牛」也少见地回事务所呆了超过两小时，虽然有半个小时在厕所里，一个小时在吃炸鸡，嘻嘻……「摩羯」这个大宅女也破天荒地出了门。听说「金牛」常去的拍卖场还被封了。笑死。（我貌似写的不相关的东西过多了）今日亦是和平的一天呢。（突然脑海中幻视了一个喜欢打麻将的少女）”

“2024年7月29日。值班有一点无聊，要不call白子出来陪我聊聊天得了。前天一看就是白子，今天估计也是白子。”

今天值班的是「白羊」。

「白羊」曾经是天堂的某一个天使。后来听说天堂整体改革，雄性天使岗位骤减，雌性天使岗位剧增，现在的「白羊」便是这样离开了天堂。这次改革的原因据说是雄性天使形象并不受人待见，然而事实是雄性天使和雌性天使的业务能力几乎旗鼓相当，招雌踢雄确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白羊」和「星座」组里的大多数职员关系都不错，除了有点厌男的「处女」和通常都不见踪影的「天蝎」。

“「白羊」，先说好，像上次那种话可不能再乱说了……”「双子」接到电话后换了身衣服来到了接待处。

“呃呃呃……上次那个是意外……你要相信我，我这个人……还是挺正常的……”

上一次「白羊」和「双子」见面还是在半个月前，当时「巨蟹」买了不少鸡尾酒，而且度数不低。「白羊」则是想都没想闷了几瓶，估计是把鸡尾酒当成了无酒精只有酒味的饮料。

然后倒在旁边刷视频的「双子」怀里，嘴里念叨着：“想吃白子的小白袜……”

白子：(#?Д?)(#?Д?)(#?Д?)

“新精华有出货吗？”

“出了破轮的。”

“那也不错，我什么都没出……”

“说起这个，我得跟你说，我前天玩了局牢大，第一波无伤救，第二波极限卡半，结果被狙击手四抓。我都不知道现在的队友脑子藏在了地图的哪个角落！”

“我前天晚上有观战到你玩玩具商。”

“什么时候？”

“就是你没救下人倒头就睡的时候。”

“呃呃……你要写玩具商，就不能只写救人没救下来，你要写举着道具走向椅子的背影，你要写在大船上流血的不屈，你要写地窖刷新后传送的邦邦。”

“好了好了，知道你僵持十分钟加四分了。”

「双子」看着眼前明媚的阳光，笑了笑。

而「白羊」则是在旁静静地看着，抿了抿嘴唇，仿佛在看一幅斑斓美丽的油画。

“对了，前几天「巨蟹」又买了几箱面包。你觉得她会吃多少？剩下的一大半估计要么送人要么给「双鱼」拿去喂动物……而且你觉得干吃面包好吃吗？也不多买点炼乳什么的。”

“是这样的……不过她喜欢买东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你去劝她多买点炼乳或者巧克力酱？”

“嗯，我会考虑的。”

「巨蟹」是个不折不扣的购物狂，她的空间估计一半以上都是她买的东西。

“我回来了，家人们！”

「双子」和「白羊」抬起头，发现是逛街归来的「巨蟹」。

“（说曹操曹操到……）你买了什么东西回来？”

“花生酱、草莓酱、原味炼乳、可可酱，还有一支奶油，还有一些零食。”

“怪不得你要买那么多面包……”「双子」看着眼前两大袋子的零食说道。

“是哒。而且多买几箱有满减，还能省六毛钱呢。”

“好一个省钱法。”

“不说了，我得把这些东西放进空间。你们有什么想拿的现在快些拿哈，近水楼台先得月。”

“好的。”

“对了，你的空间里不会都是你买的东西吧？”

“当然不。还有我自己呢。”

“……”

「巨蟹」把所有东西推进空间之后，忽然一拍脑袋，说道：“「水瓶」让我买多几个厚的笔记本和素描本，我给忘了。”

然后「巨蟹」跑出了事务所。估计又是去商场逛街了，大概也不止是买笔记本和素描本那么简单。

「巨蟹」前脚刚走，一个陌生人就走进了事务所。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白羊」看到少见的顾客，显得有些拘谨。

“你们这里能找人吗？”

“当然可以。您要找谁？”

“我要找一个笔名叫‘可惜你是色谱柱’的作家，这个是他的主页。”顾客将手机摆到「白羊」跟前，“我根据IP找到了这里，但是我不知道他本人具体在哪个地方。”

“可以冒昧地问一下，您找这位作家来做什么吗？”

“当然是寄刀片了！你知不知道他更的新章节看得我多难受！他甚至还是半月一更！我都不知道女主能不能活得过来！到时候女主尸体都硬了！”顾客突然激动，指着天花板就吼道。

“淡定淡定，我们会努力寻找的，请留下您的联系方式，以便我们有所发现后联系您。”

“行。最好快点，过几天机票就涨价了。”

待顾客走后，「双子」和「白羊」面面相觑，「双子」开口道：“你刚刚看到了吧。”

“嗯。”

“那是不是「水瓶」的号？”

“应该是……”

「星座」组的人都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水瓶」在各大小说网站都有账号，并且在不同账号上发布了不同的作品，甚至各自都有不少的读者。

“那我们要不要帮顾客找？”

“呃……要不问问她本人？”

“她最近不是在闭关吗？你问问「处女」吧，她可能比较懂。”

“哦哦，好的。”

「白羊」拨通了「处女」的电话。

然后「处女」挂断了。

“看来还在睡觉……”「白羊」无奈道。

就在这时，主角「水瓶」登场。

“诶？「白羊」「双子」？你们怎么都在？”

“这不重要——问你个问题。”

“说吧。”

“有顾客委托我们找你寄刀片，我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这么火了吗？！”

“这不是重点吧！啊喂！”

“咳咳，我之前让「金牛」在郊区买了栋别墅，用来收读者粉丝的小礼物，要不你们就跟他说我住那儿得了。”

“那也行。”

“说到这个，我想给你们看看我新作品的雏形。「处女」人呢？还在睡觉吗？我去叫她起来。”

「水瓶」边打电话边走进空间，拿出自己的新作品。

接到「水瓶」的电话，「处女」很快便出来了。

“为什么我刚刚打电话你不接啊，处女姐？”

“呃这个，你要知道，刚刚起床，我是有一点起床气的。”

“来了来了。”「水瓶」找出了自己的笔记本。

“你念吧。我很期待！”「处女」看上去十分期待。

“你这可一点不像刚起床……”

“咳咳，这个故事，我有问过处女的意见，她想让自己的形象凶猛一点，并且把对男人的厌恶体现得淋漓尽致。没问题！我一定满足！”

“几个月前，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案件：一个大公司的女职工杀光了所属自己公司的所有男性员工，并且诡异的是她的定罪十分之快——她的每一次行凶都有在场证明，但不同案件的发生时空间隔可不是一个小数字。甚至最恐怖时一分钟前还在大洋西岸手刃一个人，现在就已经在大洋东岸横腰砍断另一个人。

在全球通缉令发出前，她再次就职于另一家公司，重复起了她的所作所为。

当警察们费尽心思将她抓捕时，她冷笑着从身前警官胸前口袋拿出警察证，然后参与这次抓捕的所有警察不幸殉职……

指向性过于明显的能力很容易被人琢磨透，不过几天她就被几个女警察轻松逮捕。

‘我以纯洁之名洗净异端！’

她被立刻执行了死刑。”

“怎么样，是不是很符合要求！你们有什么想法吗？我计划把我们组的人都写进去！”

“我可以提个小要求吗……可不可以让我不要死得那么惨……”「白羊」听了所谓以「处女」为原型的人物的下场，感到毛骨悚然。

没想到一旁的「处女」却是异常兴奋：“没错！就是这个感觉！就这个蘸豆爽！”

“其实我本来设定「双子」是主角的，但是太难写了，我打算重新写一版。”

“为什么？难道我当主角让你为难了吗？我其实可以接受主角最后悲壮离去的。真的！”

“谁让你悲壮离去了，别给自己加戏。”

一片欢声笑语，这也许就是「水瓶」希望自己的作品带给人们的情绪吧。至于一些刀子……是为了HE必要的牺牲。

“2024年7月29日。值班有一点无聊，要不call白子出来陪我聊聊天得了。前天一看就是白子，今天估计也是白子。「水瓶」的新作品让「处女」一整天都处于一种疯癫的状态……有一个读者让我们找「水瓶」在哪，然后我们给了他假地址（其实也不算假了，毕竟是「水瓶」自己的屋子）。”

“若不是心软而作茧自缚，若不是相信爱自断活路。这座坟墓，都是不肯认输的俘虏。”

“黑夜是个漩涡，凝视着我。我供出脆弱，还够不够。”

为了庆祝「水瓶」结束闭关，「处女」请客叫上「星座」组的组员一起卡拉OK。

“我就回去别引出我泪水，尤其明知水瓶座最爱是流泪。”「水瓶」虽然一直在跑调，不过看得出来还是很努力的。

“听说现在的你，成了大！锦！鲤！前途，前途hobby闪亮的猩猩！”

“哈哈，你也想那个吗？”「双子」闷了一口雪碧，看着眼前有些腼腆的「白羊」。

“什么……哪个呀？”

“我特意穿的白色，敢说就得敢做！”

“不是……你……”

“你们不要在这种地方做些奇怪的事情啊！”

时间很晚了，24点已悄无声息过去。

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双子」突然整个人开始发蔫，躺在沙发上，然后像是触电一样又坐了起来。

“「双子」，到你点的《普通朋友》了。”

“不了，你们唱吧。”

拿着麦克风的「处女」略微诧异，不过想到大概是时间到了，现在已经是黑子了。仔细看了一眼，头发已经变成黑发加白色挑染了，倒是证明了「处女」的想法。

于是她便把原来白子点的歌全都删了。

月光白茫茫的，照在路面像是银子，星星在夜空中闪烁出自己的形迹。晨雾让行人不再清晰，却给这个世界一次朦胧的回忆。

“2024年7月30日。昨天熬夜，好困。”

「双子」打着哈欠写着日志。

“别人都写这么多，我就写这么一点，不太好吧……”「双子」右手转着笔，左手托着下巴，“算了，也不是第一次。”

黑子的口袋总是有一张折了很多次的星图，这是白子不知道的。而那星图是黑子第一次发工资时老板给的。

他似乎与这个热闹的世界格格不入，但是有的时候伟大从此中生。老板告诉黑子在值班无聊时可以看看这幅星图，星图中藏匿了一个秘密，如果发现了这个秘密，也许会让人很振奋吧。

星图上的星星密密麻麻，而一轮满月恰在中央像是在发出淡淡的光芒。

脑海中的《水星记》在回响，可是他终究是无法登上飞行器的执行周期。

有的时候人在无聊寂寞就是会想得很多，寥寥几笔就把狂欢写成了孤单——可是孤单亦是一个人的狂欢。

熬夜的伤害确实是巨大的，就像现在它让黑子做了值班最不应该做的事情。

他睡着了。

幸好有个人拍醒了他，不然肯定要被老板扣光工资。

至于是谁拍醒的他呢？他后来问了一圈，没有人承认。

枯燥的一天应该很快地过去，「双子」关上了事务所的门，此时恰好「天蝎」从空间中走出。

“你怎么在这？”「双子」问道。

“怎么了？没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不回来出去当孤魂野鬼吗？”

“也是……”

两者相顾无言，「天蝎」打破沉默道——

“你会玩魔方吗？”

「天蝎」拿出了一个黑色的魔方，把它迅速的扭乱后，拿给了双子。

“试试。”

「双子」看着「天蝎」那平日不苟言笑的眼睛中现在闪着期许的闪光，便试探性地开始扭动。

过了几分钟，魔方复原了。

“你以前有学过吗？”

“略有耳闻。并且这也没有什么难的，只需要让这些小方块回到它们的归宿就可以了。”

“是嘛……”「天蝎」苦笑道，“有天赋是这种感觉吗……”

“可是呢，我们虎妖就算知道回家的路，也不知道家是什么样了。”

「天蝎」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你知道吗？在现世，夜空是有月亮的；可是这里是人间，夜空里只有星星。”

“……然后呢？”

“在现世，所有的星星拥有更亮的指引；然而在人间，星星们只能漫无目的地游荡。只有变成星云，它们才有机会暂时停驻。就我而言，这所事务所，就是我的‘星云’。”

“是这样吗？”「双子」打开了那幅星图——一轮满月就在中央，像在看着「双子」。

“这张图，你是从哪里得的？”「天蝎」看到了星图上的月亮，略带些惊奇地问道。

“呃，这是老板给我的。”

“这应该不是画出来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

“老板来自现世。”

“现世离这里有多远？”

“我不知道。就连我知道现世，也是偶然看见老板的笔记。”「天蝎」看着没有月亮的夜空，“你还记得老板长什么样吗？”

“当然……等等……”「双子」自然而然地觉得自己记得老板的样子，但此刻他却仅剩模糊的印象，“我好像记不清了。”

“是这样的。他在试图模糊我们的记忆。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但是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承认你有点像天才了。你怎么想得到那么多事情？”

“因为执行任务总是无聊寂寞嘛。就像你那折了又折的星图。”「天蝎」少见地露出了微笑。

“2024年7月30日。昨天熬夜，好困。夜空无月，现世很远。”

“2024年7月31日。今天由我来值班，让他们好好睡一觉吧。”

坐在招待处的是一个有些壮硕的青年，但绝对不属于「星座」组的任何一个人。

他手中的笔似乎有特殊的纹路，流动着色彩，却晕染出了不一样的白色。

“2024年7月31日。今天由我来值班，让他们好好睡一觉吧。工资已经打到了每个人的账户。为了防止他们彻底忘记我，还是留下些什么吧。记住了，老板并不是死人，我会一直看着你们的。”

于是每个人的空间外都放上了各自最喜欢的东西。例如：「水瓶」的是厚厚的笔记本和素描本，还有一盒墨水多到写不完的笔；「天秤」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黄金天平。

青年在招待处看着门外，此时正在下雨。

他站在门外，静静地被雨淋着。

然后，他的身影被几条黑线代替。

他消失在天际。

青年合上了笔记本，走出房间。然后从窗外吹来的风将封面摊开，露出了扉页上的几句话：“我是你们的老板，或者你们可以叫我，「作者」。总要有人发觉的——现世和人间隔着第四面墙。你们每个人都是我的缩影，我很珍惜你们，我希望你们成为我理想的模样，温馨、祥和，没有任何痛苦，尽管你们有着不同的方向，我也会同等的祝福你们。”

“瞧那第四面墙，何必要一直存在——就像现在，短暂破碎给人感动不是也很好吗……”

他把掌声留给了自己，然后写下了新的故事。

“2024年8月1日。昨天睡了个好觉。而且老板居然发了工资——虽然对我没有什么用。”

「金牛」写下了新的日志，抬头看了看被雨淋湿后的阳光。

“嗯，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