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车载音响,音响里传出Tanya的《我要给世界最悠长的湿吻》,我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这是我期待很久的稀树草原,我甚至偶尔能看到长颈鹿。
我叫何雅,是一名摄影师,这几天和我的丈夫吴幸泽一同在阿非利加洲游玩。
“亲爱的,为什么这次结婚纪念日你会带我来阿非利加洲呢?”我向身旁驾驶着车辆的丈夫问道。
“你的选材、你的镜头都在向往这里,我们都是摄影师,我又怎么能不懂呢?”他朝我的方向笑了一笑。
我会心一笑。我很喜欢他的浪漫。从五年前我和他结婚后,每次结婚纪念日他都会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第一年是一台价值颇高的相机,第二年是贝加尔湖的旅程,多的种种不胜枚举。
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如此温柔珍惜地对待世界吧。
“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
“再过三十多公里吧。”
蓝天,云层,悠闲,踱步徐行。
职业习惯让我希望相机可以如影随形,但就目前技术而言还做不到,我只能用手机代替。我用手机拍下了这儿的蓝天和云层,哦,还有几只长颈鹿。
这段路程很枯燥,可是我却激动,不只是因为我正在自己一直盼望的旅程,还因为身旁有灵魂伴侣的相伴。我很珍惜这段时光。
“那边貌似有家小餐厅,要吃些东西吗?”丈夫如此问道。
“看你的想法吧。车上有足够支撑我们这几天旅程的干粮;但我们也不缺这里用的货币。”
“那我们先去吃些东西,把干粮留着,免得有什么突发状况。”
“好。”
车停在他说的餐厅旁,我们下了车。餐厅主人是一个看着皮肤很黝黑的中年男人,我们能用英语交流。
这里没有别人,说来也是,貌似也基本没有人有必要到这里吃上一顿,更远处的城市区是更好的选择。
阿非利加洲的特色菜肴味道很不错,我们按惯例给了些小费后,又即将起程出发。
临走前,餐厅主人把我叫住。
“小姐,你可是在和你先生一同游玩?”
“是的。”
“我要提醒你,这里不是正常人该来的地方,你应该明白,这里是阿非利加洲,而不是你常待的亚细亚洲。”
“我明白了,我们会有分寸的。”
“行吧,你要多加小心。”
我没多想主人的话,只当是对背包客的忠告。
“阿雅,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某一天我要离你而去,你会哭泣吗?”他看着我的眼睛,诚恳地问道。
“当然会。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没什么,就是心血来潮。”
又行驶了很长的一段路,我打了个盹。
当我醒来时我们已经进入了一片雨林。树叶上挂着水珠,把身后的绿色映得格外动人。
“你知道吗?最近人们好像迷上了宗教。”
“我听说了——很多人都为自己的宗教而吵得不可开交,他们在争论谁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神明。”我摊摊手道。
“你的想法呢?”
“我觉得嘛,神明应该还是存在,但那应该不是现在人类所信仰的任何一位神明。”
“我认同你。”
“我们的目的地就是这片雨林的某一处吗?”
“是的,按目前的速度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
“好的。”
越行越深,我们不得不打开车灯,靠近了一个看着极像祭坛的地方,车停了下来。
“我们要这里过夜吗?”
“恐怕是的。”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过不用害怕,我们的车是足够容纳我们两个人一起睡下的,只需要把你的靠背调到最低就可以了。”
“好吧。”
他摸了摸我的头,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我们调好了靠背,吃了些干粮。
“我下车方便一下。”说着,丈夫离开了驾驶位。
我赶忙扭过头去,心里略带一点点嗔怪。
“这种事情,就没有必要说了嘛……”
丈夫回了车,稍微坐着休息了一会后,睡下了。
“晚安,亲爱的。”
我关掉了所有的光源,也睡去了。
不知道为何,今天的觉睡得很心安。
但我再醒来时,我却不在车里了。
“这里是哪里?”我看着身旁一片狼籍与斑驳的树叶,想到我的丈夫——他现在会去哪里?
“你醒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我身后的方向传来,我紧张地回过头,发现是一个有些憔悴的青年。
“你是……”我鼓起勇气问道。
“我叫苏全熙,小姐你呢?”
“我叫何雅。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被我的爱人背叛了。她把我迷晕了之后把我绑到了这里来。”
“这里……是哪里?”
“据我推测,是一个祭坛——你应该见过——如果你不是在老远就失去了意识。”
“是吗……我是怎么进来的?”我想起了停车时车旁的祭坛,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我说的话你会信吗?”
“也许会……你不妨先说。”
“你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而且出现的时候睡得很香。”
“我可以怀疑吗?”
“可以。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他叹了口气,“在这里其实也挺好的,不用吃东西也不会饿,不用睡觉也不会困。”
“这里有超自然现象?”
“大概是。”
“你没想过出去吗?”
“怎么出去呢?”
“走门就好了。”我起身推开了那尘封的门,外面是熟悉的雨林。
“没用的。外面都是野兽。像你我这样的普通人是活不过半天的。”
“那与其在这无聊,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
“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直面自然的勇气。”
“我明白了。我会离开,我不会在这空等的。我必须去找一个人把话问明白!”由于门还是太矮,我半蹲在门口说道。
“一个人?”
“我的丈夫。”
“不用找了。他大概也是背叛了你。这些人很擅长用花言巧语把你骗得团团转,我也是受害者。”
“我也明白,但我需要他给我一个解释。”
“需要解释?我可以给你。”他淡然地说道,“据说将一个深爱自己的人关在这个祭坛,自己就会得到想象不到的成功。”
“所以……”
“你的丈夫大抵也是个利欲熏心的人。”
“我知道了……所以说,你还爱着她?”
“也许吧。”
“你知不知道,你只要停止了爱她,这个所谓的祭坛就失去了作用。”
“可是呢,我如果不再爱她,我就不得不死去了。”
“为什么?”
“我在这儿见过一个和我年龄与遭遇都很相似的人,他很恨他的爱人,猜猜他的后来。”
“他死了……是吧。”
“你猜的没错。他知道这里出不去并且不会饿也不会困,所以和我一样想一直呆在这。可是时间过了很多年,我没有老去,而他却是垂垂老矣,他和我明白,失去了爱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祭坛,阻止不了人的死去。”
“可是明明是恨让人活着。”
“活着的定义是什么?是沿着时间的痕迹走过人生。只有存在死亡,才存在活着,不然你的活着与死去没有任何意义——你甚至对世界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们对世界的改变过于渺小,渺小到能够轻易被自然规则遗忘。”
我沉默不语。
他看着我,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白发取代了它原本的黑发。
“你怎么了?”
“我不再爱她了。”
“为什么?”
“我有了其他想爱的人,而就在我改变的时候时间注意到了我。”
“你的意思是……”
“你有你想要的世界,我很喜欢这样的你。”他的声音比刚才虚弱了不少,“带着我的祝福,从容地走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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