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自上而下像憋着一股劲谋发展。转型期的社会在激烈竞争着,市场就是需求的导向,上层出台政策“特别要注意把过度膨胀的预算外投资规模和过高的非生产性开支压下来”“开拓生产要素市场”,这就意味着大生产时代已经如火如荼地推进了;可也意味着国有企业的“铁饭碗”可能已不像以前年代那般稳固。人们不知道每一次变革会带来什么,渐渐养成了看报纸和《新闻联播》的习惯,知晓政策也主要从这两种渠道而来。
县城里的一些十字路口附近出现邮绿色的报亭了,但是数量稀少。八所港务局订阅报刊的人很多,那时没有外卖,没有将包裹运送到家里的邮局转运车辆,全靠一个个蓝色工装,跨着大邮包的邮递员,他们的自行车后架子上成捆的报纸杂志,穿行于社区的每条巷道。多亏这些邮递员不辞辛劳的工作,才使社区经常三班倒的大人们不至于与世隔绝,外面的世界信息多少还是知晓的。大众休闲娱乐活动场所少得可怜,年青人没有专门的舞池,只能在简陋的空地上跳交际舞,报纸、杂志俨然成为一种休闲活动。
县城里更容易看到城镇化进程中的点滴变化,八十年代初政策开始放开,在一切向前的大环境下,中国商业化氛围越来越浓,有的甚至宁愿抛弃“铁饭碗“而备受家里人的指责,毅然决然地投身私营经济和个体工商户上去,他们是第一代闯海人,竟管那时私营经济还只在法规层面,没被法律正式承认,但是国家允许它们存在。“个体户”这种经济形式比私营经济更加灵活,便于操作。自其出现之日起,使得那个年代里的市场日渐兴盛和活跃,商品流通变得更加快速。八十年代里,“万元户”是绝对是富裕的代名词,因为,除了家电产品外,市面流通的物品还是很少有超过十元纸币的。那时,“个体户”俨然就是“万元户”的代名词。他们来去匆忙,转手倒卖热销的商品,就能快速地获得可观的收益,在那个信息不对称的年代,掌握了信息就掌握了一切,尽管他们售卖的物品价格高一些,但物品的质量还是有保证的,假货、以此充好还是极其少见的,商品实打实的耐用。因此,第一代个体户是大家口中的能人,在人们心目中地位很高。
这一年,“企业家”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孕育而生,“企业家”一词见诸报端。在那个年代,虽说工作无论贵贱,但是有一些体面的工作也备受尊崇,广播无论是在学校外还是学校内,或是在收音机里,都会听得到,带来最新的实事和声情并茂的故事,人们离不开它,广播员是当时年青人梦寐以求的工作。虽然推行了计划生育,但是有些家里还是东躲西藏地生下了不少孩子,一大家子斗大的字都不认识几个,为了生活,或在拐角空地上摆个修补自行车的摊子,或者在聚居区附近开一个铁皮书屋,以补贴家用。
这一年交织着跨越、沸腾、希望、变化、赶超、奋进,只要你想的到的与前进相关的词汇都可以用在这里,“四个现代化”深入人心,在父母和老师们那儿都能经常提及。人们好像只要敢想敢干,什么都容易实现。这时候的发展给人一种混乱的感觉,即没有具体目标,也没有参照物,你可以盲从,也可以撸起袖子干,总之没有人会给你评判错还是对,说到底大家普遍都是凭着感觉走。八0后只是生长在当下,而七0后是在体验和记录社会生活。
县城那些没有文化的人,只能脚踏人力三轮车,头顶破旧草帽,脖子上是毛巾,在县城主干道和各社区的马路上,弓腰费力骑行,不厌其烦地运送蜂窝煤,或者去新港码头帮鱼贩子运送海鱼。他们还经常会协助雇主上下楼道间帮运货物,印象很深刻的是我母亲的一个女性朋友,母亲喊她姐,就住在我们社区里,丈夫腿脚不便,单纯靠这种方式,养大了三个子女。这位阿姨有时会把车停在我家门口向母亲讨水喝,母亲会给她玻璃杯里添满水,阿姨拿下草帽往面上扇风,稀稀拉拉的头发黄而短,汗水挂眼睫毛上,我却从看不见她愁苦的表情,总是乐呵呵的,深蓝色的袖套早已污迹斑斑,中国女性的坚韧在那一刻还是让少年的我深感惊讶。好在那个年代里,你的苦力付出,你就能养活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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