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洞察一切最细微破绽的敏锐如此令人心惊胆颤。
肩头碎裂缓缓愈合,魏奎落定于议事堂屋檐,肌肤表面的黑鳞每多一刻便多一分坚韧,残破的躯体每一瞬都更趋完美,天地间的灵气不断转化为流散四周的黑气。
季长青停下隐退的脚步,全神贯注地捕捉这一战的所有细节,不断印照所学,弥补自身缺漏。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两位筑基真人交手。
二人果断狠辣的心性、快如疾电的出招、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应变,无不让他目眩神迷,璀璨宏大的仙道宛若一纸缤纷绘卷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荒芜深深吸了口气,望着魏奎岿然不动的身影,没有再贸然初剑。
作为一位杀手,一击不中后本该冷静地立刻远遁。
再出第二剑其实已经违背了行业的规矩,这铁规矩是无数因恋战而深陷缠斗最终身死的同行用血淋淋的命总结出来的。
但他不敢逃。
对面鬼神般的老者以锐利的目光牢牢锁定他,尽管他有不计其数的隐遁密法,但竟有一种无处可逃的感觉。
杀手的直觉是生死之间千锤百炼出来的,他选择相信直觉带给他的示警,一旦动了逃跑的念头,他只会死得更快。
心绪从未如此绷紧的提起,荒芜知道自己的猛锐攻击力依然占据优势,依旧可以轻易洞穿魏奎的心脏咽喉......
但是,魔化魏奎的要害,究竟是什么?
鬼面具下的面容骤然一僵,荒芜无法形容此刻心中紧扼的窒息和失坠般的惊恐。
对抗的勇气在无形中烟消云散,鲜活的身体宛如化为一具僵硬的傀儡,宣命笔虚垂地握在手中。
他一步一步地向魏奎威严的身影走去,如同朝圣的虔诚信徒,又仿佛接受君王命诏的忠仆臣子。
“你知道,什么叫天命吗?”
魏奎锐利瞳仁环顾四周,声音隆隆,像是在对荒芜说话,又像是对在场所有人说话。
高渺的意志骤然降临尘世,如此鲜明而直接地要众人意志浑噩地为他献上一切。
已有数不清的两派弟子放下法宝,和巨鲨门弟子一般跪伏在地,噼里啪啦的兵刃坠落和膝盖顿地身不绝于耳。
季长青和杜若娘亦神情恍惚,只觉得魏奎的身影愈发高大伟岸,宛如盘坐云霄天宫俯瞰芸芸众生的神明,大脑不断催促着他们.....
跪下!跪下!跪下!
季长青毫不犹豫,赤泉剑从左手臂一直划到肩膀,自残带来的刺痛终于让他神志略微清醒。
周围跪地的众人都面朝他露出愤怒的神色,这无礼之徒,竟敢不跪?竟敢渎神?
荒芜同样煎熬,就在他将要放下宣命笔跪倒地上,向魏奎奉献忠诚的生死关头,百年杀手生涯磨砺出的冰冷心境暂时挽救了他。
不对!他瞬间惊愕地明白,自己绝非心甘情愿地献身,这是魏奎影响心神的手段!
他身体艰难地颤抖着,目眦欲裂,握笔的手已攥出满背青筋。
荒芜步履沉重地挪动着,任谁都看得出他极尽痛苦的挣扎,臣服和警醒两道完全相反的心念在撕扯着他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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