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青阳城内死寂一片,城内的所有百姓好似一夜之间凭空蒸发,各处街巷之内皆都静寂无声,空无一人,就连打更的更夫都已不知去向。
在青阳城城西的连绵不断的民宅之上,韩清平嘴角渗血,喘息浓重,怀中抱着尚处于昏迷的许晓妍连续越过几道房脊,拼命奔跑,虽然他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但步履已经开始有些踉跄。在他的后面,正有十几个黑衣蒙面人紧追不舍。看这些人,周身皆被一股黑气缭绕,身形步伐丝毫没有疲惫迹象,这让一直奔逃了数个时辰的韩清平叫苦不已。
今日正是月圆之夜,也是全年阴气最为充足之时。而在韩清平前面距离六七十丈开外的虚空之上,正有三位一袭黑衣,身形巨大的蒙面人悬在半空之中。他们身后便是明亮皎洁的月亮,在月光的映耀之中闪,显现出他们三个巨大的阴影。此刻远处奔逃而来的韩清平距离他们三人是越来越近。看到韩清平脸上显露出来的疲惫,三个黑衣人彼此互相对视一眼,身体骤然消失,几乎与此同时,瞬间在韩清平前面三丈开外再次闪现出来,彻底堵死了他的去路。
「放下怀中的女娃,饶你不死。」看着一脸惊怒之色停下脚步的韩清平,其中一位黑衣巨人操着沙哑的嗓音,威胁着这位已经筋疲力尽的年轻人。这时在后面紧追不舍的十几位黑衣人也到了韩清平的身旁,不待三个黑衣人吩咐便自动散成一个圆圈把韩清平围拢在中间位置。
「做梦,你们除非杀了我,否则你们别妄想了。」韩清平气喘不定,双目赤红,眼见自己再次深陷重围,他双手一晃,怀中的许晓妍整个人已经被一团金丝软巾绑在了他的后背之上。而他的手中赫然闪现出来两把寒光利剑。
刷,整齐划一的动作,十几个黑衣人明显经过长期的训练,已经摆好了进攻厮杀阵型,他们手中各自握住一把圆月弯刀,在月光的加持之下,闪烁着阴森刀光。
「咯咯,如此好的夜景,月光明媚,怎么有人如此大煞风景,要在这里杀人吗?」就在这时,随着一阵柔婉娇笑,一道娇柔的女子声音自虚空之内徐徐传来。
「什么人?」三位巨体黑衣人骤闻此声,俱都脸色大变。他们左顾右盼,却是周围静悄悄,空荡荡,除了阵阵夜风吹过,哪里有说话人的踪迹。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过,犹如鬼魅一般,那十几个黑衣人还未有任何反应,那寒光已经围绕着他们的脖项转了一圈,然后骤然消失。再看那十几个黑衣人仿佛凝滞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过片刻,噗噗,从他们的脖子间接连喷出一股股鲜红的血液,竟是连惨叫声都没发出,噗通噗通接连倒地。
面对瞬间发生的这一切,韩清平以及那三个巨大黑衣人都有些傻了,这速度太快了,竟似连人影都未看见,十几个人就彻底报销了。
「好了,你们三个怎么办?是自己自裁呢?还是让我动手?自己选吧!」这时,那柔婉的声音再次传来,只不过此时的声音隐隐有了一丝寒意。
「动手。」不过这时的三个人早已警惕,待这声音一落,他们已经辨别声音的位置,骤然出手,几道金光急如闪电朝着同一个方向激射而出。随着几声轰然炸裂,那爆裂而出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与此同时,这三个黑衣人竟然同时拔刀直接对着韩清平奔袭而至,刀光闪映,快如疾风。这是声东击西之策,他们的目的本就是韩清平身后的少女许晓妍。
韩清平惊恐之下,大喝一声,虽然已经力近枯竭,仍尽全力挥舞手中利剑,正要做最后的拼死搏杀,却见身前一阵气流扰动,一位白衣儒生凭空闪现而出。不见他任何动作,只是在韩清平眼前一晃便瞬间消失。韩清平只觉眼前一花,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却见那三个黑衣人的身形还未到自己近前,便是一片寒光闪过,噗噗噗,三道血光分别自那三个黑衣人的身体不同位置激射而出。
「好快的剑法。」那三个黑衣人惊叫着倒纵回身,竟然被那儒生一剑逼回原位。但见他们三人手中弯刀已是无力再举,垂落身前。只是这眨眼间,三个黑衣人已经满身血色,完全没有了一战之力。
「你,你是何人?这,这不是人界剑术。」三个黑衣人中间的一人,手捂胸口,声音颤抖,想必是已经被儒生的剑法惊骇住了。
「凭你们三人还不配问我的名字。」说着话,那儒生身形再度消失,几乎同时浮现在三个黑衣人身前,剑光闪过,三个头颅已经被斩落而下。三位黑衣人连一丝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已经化成三具尸体自虚空中瞬间陨落。
一切归于寂静,韩清平身体一晃,原本紧绷的意志再也坚持不住,他看到的最后一眼就是虚空之内,一辆巨大的白色车辇显露在月光之下。
「杨魁,你找死。」突然间,谢婵依情绪彻底失控,一抬手,啪的一个大嘴巴子,狠狠地扇在杨魁的脸上。还未等杨魁反应过来,谢婵依转身飞脚,轰隆一声,直接把杨魁踹飞,随着一声惨叫,杨魁那侏儒身子硬生生砸在玉石地面上,直接把玉石地面砸出来几道,七上八下四处开裂的细细裂纹。只是杨魁四肢还未等彻底落实,谢婵依的娇躯紧随而至。
杨魁眼睛一花,谢婵依快若闪电,双膝弯曲结结实实硬砸在杨魁的前胸之上。咔嚓一声,那是肋骨断裂声音。杨魁的惨叫声还未等落下,谢婵依已经抬起玉手拎起杨魁的衣领,左右开弓,啪啪啪,连续十几个大嘴巴子,打得杨魁鼻口窜血。谢婵依身体再起,双手提起杨魁的身体向上一抛,一抬脚,咔嚓一声,只这一下,再次把杨魁踢飞,直接撞在玉墙之上。杨魁再次惨叫,身体如面饼一样四肢八叉生生糊在了墙面上,然后顺着墙面滑落到地面上。
谢婵依还未停歇,一跃上前,抓起杨魁,双臂抡圆,再次把他甩飞出去。轰隆一声,碎石飞溅,直接砸塌了墙角处的玉石桌子。
直到此刻,谢婵依的怒火这才稍稍平息一些。这一连串的狠手,几乎就把杨魁大卸八块,让他彻底瘫在地面上,真得起不来了。
面色如霜,谢婵依狠狠地盯着倒在地上不住呻吟的丑恶侏儒。此时他已经是面目全非,整个脸都被打的扭曲变形了。
「起来,别装死。」谢婵依厉声对杨魁叫道。她刚才虽然怒火中烧,但并未动用法力,全是实打实的凡人江湖武技格斗手段。若是普通凡人被她如此摔打,怕是早已五脏俱碎,命归地府。她当然知道杨魁不是凡人,以万年修炼之法,原本就不是肉体凡胎,现在更是铜头铁臂一般,刚才的那些手段对于杨魁来讲,也仅仅全都是外伤而已,当然,疼那是很疼的,那是钻心刺骨的剧痛。
「哎吆,哎呦,仙子,你,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下此狠手,哎吆,你真是母老虎,我被打死了,真下得去手啊!」杨魁仿佛浑身骨头尽碎,哼哼唧唧躺在地上,嘴里叽叽歪歪,却是一动不动。
「别装死,你给我站起来,听到没有,你是不是还想挨揍?」眼见杨魁嘴里不饶人,身子却是一动不动,谢婵依心内怒火不禁再燃。
「别,别动手,仙子,我们得讲理,你答应别再打了,我就起来。」杨魁马上抬手,大声嚷嚷道。谢婵依必须得有一个承诺,不能再这样了,这顿揍挨得真是太疼了,拳拳到肉,脚脚入骨呀!
「讲理,你以为你躺在地上,我就打不了你了?一样打…」谢婵依对着杨魁怒目而视,踏前一步,猛然一抬手,作势再打。
「别,别打了,我,我起来。」一看谢婵依又举手作势欲打,杨魁咕噜一声咽了一下口水,哪顾得其它,就地一滚,拉开与谢婵依的距离,然后迅速站起身形。
这时再看杨魁又与刚才躺在地上时模样大不一样,原来整个苍白的面容变得青紫红肿交织,嘴角溢血,满身灰尘,可谓极其狼狈。
「杨魁你倒是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我把你那东西活剐了,剁成碎末,扔到黑龙潭里喂了黑龙?」谢婵依冷眸直视着周身伤痕累累的杨魁,心中怒火已经消减了许多。但说出的话语却是丝毫没有矜持,竟然有些粗俗。
「不,不是,仙子你真是冤枉我了,那些都是仙子你自己主动做的,绝对不是我呀。」杨魁哭丧着被打得扭曲肿大的一张脸,哼哼唧唧,哭哭啼啼,说着自己好像收到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胡扯,我怎么会主动做这些,一定是你趁我不备,才,才做出如此下作之事。」谢婵依一听,顷刻就炸了,杨魁说得这话分明就是侮辱自己的智商,谁听了会信,只有鬼才信。
「真是如此,我对天发誓,当时,仙子你想想,当时正得我按摩到紧要处,仙子你是不是,仙子你,你自己主动身体向后,向后仰,一下子靠到我怀里,我手一滑,才,你,你应该不会忘吧,想想,是不是如此?」杨魁连忙解释着当时的情景,让谢婵依听了,心中不觉被杨魁的话语挑动了一根心弦,她苍白的脸色不由得泛起一层红晕,虽然愤怒但也一时无话可说。
「婵依仙子,没事吧,我,我需要去密室炼化寒髓,不知道仙子还有什么需要吩咐在下,在下一起给办了。」杨魁小心翼翼说着话,毕竟刚才自己触怒了谢婵依,这样一个冰清玉洁冰清少女哪里能忍受自己的冒犯,更何况,这是一位法力高强的仙子呀!
「滚滚滚,马上滚!」谢婵依有些气急败坏看着杨魁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她也是有气无力坐到床榻之上,双眸一时看着地面发呆。这样足足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她叹口气,坐直了娇躯,双手一捏法决,一道华光闪现罩住了她的全身,不过片刻华光消散,她整个人如破茧而出的雨蝶,清新夺目。
「呵呵,这样倒是清爽了许多,到时有你好看。」她低头看看洁净白皙的手掌,嘴角微微上扬,泛起一丝自嘲般的微笑。
不知过了多久,韩清平醒了过来。他左右转头看了看,只觉全身温暖无比,除了肚中空乏,身上却又有了些许力气。他抬目望去,却见自己正躺在一处山洞之中,身旁却是燃着一团篝火。他稍稍想扭动身躯,却觉着背心处有着东西抵住,不由回过头来,却是见许晓妍正倚靠在自己后背上,而双手却一直保持着抵在自己心脉之上的姿势。此时的许晓妍仍然昏迷,身上还是穿着当时自己抱着她逃命的那一件单薄的白衫,白衫依旧紧紧的贴着她的身子,此时她青丝散乱,仍掩饰不住她清丽绝美容颜,一时间,韩清平看得不觉有些痴迷,一丝凉风袭来,让他周身一颤,心思瞬时回转。
「妍儿,妍儿。」韩清平生怕许晓妍受到什么伤害,却早急着托起了她的的身子,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牵起她的手不断摇晃,急切之中,眼中不禁流出泪来。就在刚才,他还清晰记得自己当时看到的白衣儒生,还有那一辆洁白的车撵,但为什么突然会在这里,却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咳咳。」就在这时,许晓妍突然发出几声轻咳,终于醒了,这无疑给韩清平带来了阵阵希望,只见许晓妍终是缓缓睁开眼睛,一对美眸有些迷茫地看着把自拥在怀里的韩清平,然后喃喃说道「韩兄,我们这是在哪,怎么不是在房间里?」
韩清平眼看许晓妍恢复了神智,不由一把将她扶起,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真情流露说道:「妍儿,你怎么这么傻?为何要付出这么多?你真是一个傻瓜。」
许晓妍伤势未稳,仍旧微微喘息,但看清韩清平终是缓过神来,她深深的看了一眼他,便自怀中摸索,却是自粉颈出取出一墨绿色玉牌握在手中,稍稍闭了一会儿双眸,只见那玉牌泛起一层金色光晕,化成一丝丝的光流慢慢顺着她的手指灵道渗进她的体内。如此过了片刻,她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有些红晕,方才缓缓对着韩清平说道:「韩兄,你且坐好,听我说。」
「哦,好,这里是哪里?我们发生了什么?」韩清平眼见许晓妍面容有了起色,内心稍稍放松,便点点头,一边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说出来,一边用心扶住许晓妍的手,端坐于她的面前。
「你受伤太重,怕是记忆不全,我说过你知道,你还记得当时独战仙魔十二尊者之事吧?你身负重伤,我背着你逃离灵阳山,连续搏杀大晋十大仙宗上百名高手,见你奄奄一息,故来到如此绝境之地,我用尽全身功力,为你疗伤,所以,引发自己内伤,差点昏了过去。咳咳。」说到这里,许晓妍又是一阵咳嗽,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妍儿,你,你说什么?」听到许晓妍这一席话,韩清平惊呆了,这都是哪跟哪呀!明明是自己当时在青阳观为许晓妍守护,让她调息,最后,她走火入魔昏迷不醒。紧接着,当夜就有蒙面黑衣人十数人突然偷袭,以致自己在危急时刻,背着许晓妍杀开一条血路,直到遇上那白衣儒生,怎么自己的记忆竟然和许晓妍所讲有如此大的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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