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书信已经送到了,且自己的好兄弟张子兴也只不过是负伤而已,韩朗深深舒了一口气。
从五日前的深夜到现在,他从来没有一次有过自主权。只能靠着让兄弟奔波和“人假衣威“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行事,他自己都觉得手段下作。要是有朝一日能够出去,他一定要好好补偿张子兴这个小兄弟。
韩朗看向窗外。
透过窗子的铁栏,上是星河浩瀚,如千里的绒布,千里的钻石。
天地悠悠,若说这等监牢只是一个固若金汤来形容,那这巍巍朝廷,豪门贵族更像长江或者黄河,横无际涯,气象万千,只轻轻一个浪花便能把他吞没。韩朗一人在其间,哭也好,笑也罢,或者把生命干脆就掷在这浩瀚无边之中,也难有初次之外的一丝波澜。
面对这样宏大的事物,一个人难免会生出敬畏,生出恐惧,生出迫使他臣服的许许多多的情绪。可是那又怎样呢?哪怕这长江黄河不在意这样渺小而孤独的他,也有人在意,起码张子兴,起码自己……
起码自己。
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韩朗急忙收回目光。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形带着玄色斗篷和斗笠,刺啦一声打开了面前的大铁门。虽然那人大半身躯都隐藏在阴影中,但韩朗却分外清楚地看到他目光闪闪,如暗夜中的霹雳。
韩朗屏住了呼吸,身体止不住地颤栗。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是个大人物,他是生是死,恐怕全在系于他的一念之间了。
但是韩朗很快地把自己理智告诉韩朗自己:越是这时候越不能太骨头软,不然显得太容易受人拿捏。说不定可能到最后税单拱手让人,自己到头来为尚书一党做了嫁衣裳。
韩朗只微微拱手,不卑不亢道:“在下韩朗,字晦元,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王彻,不过一个沈大人身边的参将,不足为道。“那人摘下斗笠,满面笑容,也拱手道:“听闻此地有义士,有舍生取义之心,在下特来拜访。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韩公之心,如昭昭日月,令人仰慕,请受在下一拜!“
那人颇为年轻俊逸,着一身流光溢彩的圆领长袍,挺拔的身姿,和这身一看就有价无市的衣衫颇为合衬。
巧言令色,鲜矣仁。这话是韩朗他那个现代爹教的,十多年摸爬滚打,韩朗仍旧奉为圭臬。所以见了这人笑呵呵的样子,韩朗不但没有放松心情,反而觉得像极了临终关怀,一下子弦都绷紧了。
尽管觉得他说的都是狗屁的场面话,但是韩朗也实在不敢得罪这个年轻参将,急忙伸手扶住这作势要拜的王彻,并顺势恭恭敬敬地跪下了:“在下一介生员,又怎受得起大人这样的大礼。大人这样,真是折煞小人了。“
“韩公快请起,沈都督得知您有如此之志,大为感动,但又实在军务繁忙,抽不开身。特派在下前来,还望韩公海涵。“王彻扶起韩朗道
这厮说话的确是体面人。韩朗心里嘀咕道:但是体面归体面,那也不能用这种不顶饱的片汤话就当正事谈啊,你倒是有事说事啊。到底拿我咋办啊?
韩朗嘀咕归嘀咕,但是还是陪着说场面话:“不敢这等小事还叨扰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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