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颖的嫂子看到文辰眉清目秀瘦小黝黑的脸庞提着崭新的布匹和一坛白酒走进来。文辰礼貌的放在堂厅的桌面上。
吃饭的时候,文辰在饭桌上没有过多的添菜,他啃着粗面馒头喝了一碗白粥。姝颖低着头吃饭,她不自觉的抬头看了一眼文辰。文辰也注意到了这个眉心一点痣的穿着单薄身材瘦小的姑娘。走的时候,文辰的布匹连着提篮还有白酒便留在了姝颖的哥哥家。
吃完中饭,岛上凉风习习拂过,由于四面环湖,风吹打着岛上的树枝啪啪作响。微风吹过的湖水击出层层浪花,一波又接着一波平稳的拍打在岸边。
姝颖的哥哥从草丛里拿出一块隐藏着的桨叶,用一个小套绳穿进,桨叶挂在了船头的桨轴上。王媒婆坐在了船上。文辰从泥土中拔出铁钩,把纤绳轻微卷起放在船尾上。他跳上了船,而后,他捡起船上的竹杆插入水中撑起,船只慢慢的驶离岸边。
姝颖的哥哥划着船桨,桨叶在水的折射下弯曲,偶尔一两遍虾草被桨叶扬起,又沉入水中,没一刻钟的功夫,他们的船只便缓慢的靠岸了,王媒婆和文辰向姝颖的哥哥告别。姝颖的哥哥轻巧的一只桨叶搅起几根虾草漂浮在水面,另一只桨叶在水里搅动,不会儿船只往后倒退,很快船只调转好方向,往岛上的方向驶入。
王媒婆的三寸金莲也累得够呛,他们走到家时,刚好傍晚时分。鸡吃饱了田间洒落的稻穗,喝了几口溪里干净的清水后,自觉的进了鸡棚。文辰的母亲刚好在做饭,她看到他们两个气喘吁吁的回来,她拿起铝瓢往锅翻炒的茄子上浇了一圈水,铁锅吱吱的往外冒油。
王媒婆来不及进房门,就瘫坐在门口的石凳上,文辰的母亲赶紧搬来了躺椅,王媒婆就靠在躺椅上摇摇摆摆悠闲的幌起来。文辰打了盆洗脸水,用毛巾擦了一下身上的汗,换了套干净的粗麻寸衫。文辰的母亲端来了一杯冷茶递给王媒婆。
王媒婆放下手中摇晃的荷叶扇,接过茶杯,她一口气闷了,将茶杯放在桌面上。
她从摇椅中站起,捂着文辰母亲的双手笑呵呵的说:“二婶,那女方算是高攀了,来了只管享福,哪能拒绝我们家一表人才的少爷呢?我把女方的八字也带回来了。”说着她从褂兜里拿着一块红纸黑字歪歪扭扭写着的女方的生成八字。
她传递给文辰的母亲乐呵的说:“给。”
文辰的母亲接过后步行到堂屋的主卧里,桌面上摆放着木制的南海观世音菩萨雕像。她将这一份折叠的红纸压在一本书中间,接着她在香炉上点了三只香,拜了几拜。又跪在莲花型稻草编织的坐垫上嗑了几个响头。
这时厨房里的茄子皮烧糊的气味飘了过来,文辰的母亲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做饭,接着她又迈着她的三寸金莲颤颤巍巍的走到厨房,她撅开锅盖,盛起茄子,再用筷子将烧糊的几块茄子夹起扔进木制的猪食桶里。接着,她添了一瓢冷水洗了一下锅。
文辰看到忙活的母亲,他从屋外的柴堆里搬来了一捆柴走进厨房,摆放在灶台旁边。文辰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抓起一把干松针扔进还有燃烧着炭火灶台里。
文辰拿起吹火筒,他胀红脸颊吸进一口气猛的吹出,草木灰呛进了喉咙里。他难受的咳了几声,好在松针顶部冒起了白烟,噗嗤一下,火苗旺盛的烧起来。而后,文辰又快速折断了几根干柴扔进了炉灶里,柴火吱吱作响的冒起浓烟燃烧起来。
文辰的母亲往热锅里加了猪油,这时火炉上方支起的竹竿连接着的铁钩吊着鼎罐,鼎罐里煮着的大米就着清水翻滚起来。文辰横着放倒一把椅子,在地上放了一个大盆,文辰裹着干抹布提起鼎罐的铁环,倾斜着倒下米汤,快要见到澎胀半生的大米时,他用木盖子合上鼎罐,直到鼎罐里的米汤倒得差不多只能淅淅沥沥的滴下几滴时,他才拧起盖好木盖子的鼎罐重新吊在火炉上空,调低竹柄。
鼎罐底部更加靠近火炉,这时火炉里就不用添柴火了,他用火钳将火炉里燃烧的炭火向两边摆开。通红的炭火燃烧着。而后,文辰放正竹椅,端起一大盆米汤放在灶台上。
文辰的母亲在锅里煎着韭菜鸡蛋饼,香味飘香四溢,一时间弥漫整个村庄。很快这样一副母子合作的晚饭大功告成。
文辰的父亲这时从地里劳作回来,他左手左肩搭着汗巾,右边肩膀上压着一根匆担,匆担两边各挂着一捆干柴。文辰父亲丢掉左手的柴刀扔到门口的石凳上,他挑着这担干柴在巷子旁边的柴堆旁慢慢弯下腰停靠下来。他拔出匆担,将两捆柴码放好,文辰拿着扫把将掉落的木柴屑扫成一堆。用铁楸铲起倒进了厨房灶台旁边的柴堆里。
这时太阳已经下到了半山腰,一轮半边的散发余光的太阳挂在半山上,山坡前排的树木显得苍翠矮小,像点缀在太阳上。各家各户的屋顶的烟囱上袅袅炊烟也缓缓升起,天边的乌云和红灿灿的晚霞,映衬着连绵起伏的山脉,半空中的云层好像有人影在走动,好似一副海市蜃楼的画面。
这时,文辰的母亲解下腰间的围裙搬来了桌椅板凳,他们一家三口和王媒婆一起吃了晚饭。
王媒婆说:“二叔,你改天和二婶一起找个算命先生合一下八字,我看文辰也和那丫头片子合对了眼。娶过来也算是了了一桩大事。”
文辰的母亲温顺的附和着:“是呀,是呀。”
文辰的父亲喝了一口白酒下肚,夹了几块茄子咽下,接着他拿起古铜色的烟斗,从口袋里掏了一盒烟丝出来,他揪起几根细长干枯的烟丝放进烟斗里,他将木制的烟杆抬在胸前,他吸了一口铝皮包裹着的空心烟嘴。他才舒畅的将一股白烟一吐为快,烟雾缭绕在饭桌上方。文辰母亲拿来荷叶扇将烟雾吹散开来。
他接过话茬子说:“八字不用算了,请算命先生挑个良辰吉日就行。腊月底就将人家闺女接过来吧,到时候放两挂千字头爆竹。聘礼的话去镇上买些绫罗绸缎,到时候我们家宰杀一头猪,提半边猪肉去,显得隆重点。”
就这样,他们四个人高兴的每人吃了一碗饭加一个红薯。
吃完后,王媒婆嘴角上扬着黑痣,喜笑颜开的她边扇着荷叶扇边跨出了文辰家堂屋的高门槛。这时堂屋的老式机械钟响起,钟芯里垂吊着寸坨在纤绳的引力下一摇一晃的摆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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