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文辰的母亲头一天晚上就没有再给猪喂猪食,她只吩咐文辰倒半桶温水到猪食槽里。
猪在猪圈里饿得团团转,它把整个猪嘴猪鼻子埋进猪食槽里觅食,最终只得咕噜咕噜的喝几口凉水。猪圈里阴冷潮湿。它不安分的猪鼻子拱着文辰的父亲平日里扔给它的干稻草。没一会它把一坨搅得稀烂的稻草用嘴巴拱到低洼处,而后,它两只后腿成弯曲的姿态半蹲着,几秒后,一堆屎尿倾泻而出。它的肚子排空了,到了深夜饿得更厉害,猪躺在猪槽里铺了干稻草的木板上,月亮的余光夹杂着得冷气从门缝里穿进来,它折腾了半天,又饿又冷的它没多大力气折腾了。
它睁着看余光的眼睛也慢慢合拢昏沉睡去。它梦到刚出生时它和另外11只嗷嗷待哺的小猪一起围在猪妈妈身边吃奶的情景,那是它最暖和最幸福的时光。它又梦到最近村里连着一个月隔三差五的就听到其他猪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哀嚎。它在睡梦中由甜美安详的姿态变得眉头紧锁起来。
第二天五更天时分,天还是朦胧的夜色,天空中半轮明月的照映下,巷子里显得轻微的明亮。村里人还窝在自家暖和热乎的被子里,打着鼾声。
村里有个名叫菩提的杀猪匠,他朝文辰家的巷子走了过来,他头上戴着毡帽,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提着一篮子工具,腰间系着一条旧围裙,棉裤脚外边裹着鹿皮做的长靴。他俨然一副全副武装的匠人模样。他走到文辰家的巷子里,打了一个哈欠,他看到扛着梯子的文辰母亲打了个招呼。他说:“婶,早!”
文辰的母亲说:“早,这几天辛苦了吧。”
他说:“是的,明天除夕了,今天忙完两家的年猪,明天凌晨还有一家,忙完就可以安心过除夕了。最近每天只睡了4个小时。”说着他把盖着沾有旧血渍的粗麻布长篮子放在巷子里的石阶上
文辰母亲从里屋端来一杯热水递给她说:“辛苦辛苦,你先喝口水。
他冻得通红的手接过文辰母亲的茶杯。他先是两手紧握住杯子取暖。接着吹了一口气,喝了一口热水,一股暖流直抵喉咙。
他说:“水烧好了吧?”
文辰的母亲喊着:“文辰,水开了吗?”
文辰用手揉了揉烤的通红的脸蛋,他从灶台旁边露出半个脑袋。他应声道:“伊,水开了。”
杀猪匠菩提把盖在篮子的布掀开,他拿出磨刀石,舀了一瓢水到搪瓷盆里,把半矩形的长刀拿出来磨了十几下。刀口显得薄而锃亮,明亮的灯笼照映在刀口切面上,有点反光。
这时,文辰的父亲搬来了两个矮板凳,一定距离的相对摆放着,他喊文辰出来帮他抬案板,一条松木做的长2米,宽50厘米,厚13厘米的厚重案板,被架在了两个相对距离的矮板凳上。然后他放了两个木盆摆放在案板底下。
这时菩提掏出一根长长的粗麻绳索。文辰的母亲打着两个灯笼,文辰的父亲,文辰,还有菩提一行人来到了猪圈。高高挂起的灯笼和粗鲁的人推开木门的声音,熟睡的猪猛然惊醒。
它看到五大三粗的人,往猪圈里头后退几步,接着不等它反应过来,猪圈的木栅栏被打开了。菩提和文辰的父亲还有文辰一起走进了狭小的猪圈,文辰的母亲在猪圈外高高的举起灯笼。猪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它鼻子里喘息着粗气,暖的粗气遇到冷的空气,在余光的照射下,气体如一股白烟一样歪歪扭扭的飘在空中,继而又烟消云散。
菩提一个弯腰把套着圈套的粗绳绑在了猪身上,接着菩提又套上了猪的两只前腿,文辰的父亲拉着猪的两只耳朵,文辰一只手提着猪尾巴,一只手在后面推着猪屁股,猪一边嗷嗷叫,一边艰难的往前移,它吓得一泡尿倾泻而出。它不曾想这是它人生中的最后一泡尿。
他们三个人脸蛋胀得通红,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把猪从猪圈里拖到了案板边上。猪的嚎叫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黄色羽毛的大公鸡歪着脖子独立在鸡棚里,它突然放下隐藏着的另一只腿,它伸长了一下爪子,又缩回去,接着它两只爪子牢固的抓住木杆,它伸长脖子昂首挺胸的扯开嗓子喊着:“喔喔喔!”这时,天边的半轮月亮渐渐退去,天空的笼罩下的黑影也一下子消失,天空像褪去了黑色的嫁衣,彻底明亮起来。文辰的母亲吹灭灯笼,村庄里一户又一户的人家拔掉正门后的木栓子,打开大门。有的人慵懒地伸长懒腰,有的人披头散发的打着哈欠。
猪在这一刻才如梦初醒,它在梦里恐惧的一切应验了。它被他们三个人五花大绑的推在案板上。
文辰的父亲松开手,他先是就着台阶上装水的盆子简单的洗了洗手。接着,他去厨房拿了个干净的搪瓷盆加了小半瓢冷水和两勺盐,他幌动了几下便端了出来。
文辰死死按住案板上的猪,猪还是不安分的前后腿乱踢,差点从案板上滑落,文辰的母亲见状,也过来帮忙按住。文辰的父亲拿来粗麻绳套在猪嘴上,猪的牙齿上下咬合着粗麻绳,做着全力的挣扎,奈何猪身被几个人死死按住无法动弹。杀猪匠菩提拿着刚刚磨好的矩形长刀利索的朝猪脖子捅去,文辰的父亲赶紧端着事先准备好的装着盐水的搪瓷盆接着流下来的鲜血。猪血如泉水一样波涛汹涌的喷出,一时间止不住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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