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

元国,乌云城。

乌云城乃是一个小县城,只有方圆数十里,坐落在一处颇为平坦的丘陵之中。

楚唐自打出生起就住在城西的枣街上,其父生前乃是县中衙役捕快,只不过早些年在剿灭山匪时因公亡故。

自父亲走后,他便由母亲一手带大,在其十六岁时,因父亲的遗泽便在衙门里继承了父业,做了一名捕快。

而楚唐的母亲因早些年积劳之故,如今患有眼疾和腿疾,平日里极少出门。

这一日傍晚。

楚唐散衙之后,便心事重重的往家中走去。

栆街是城西的一条偏僻窄街,长不过十几丈,街中住了十来户人家,街坊邻居都是多年的老相识。

楚唐今年已到了弱冠的年纪,虽个头不高,但身强力壮,为人醇厚老实,热心善助,颇得邻里称赞。

此时,暮色已将街道笼罩起来,栆街里零散的挂着几个灯笼。

灯笼费油,挂灯笼的住户大多是因家中之人未归,待其人归来后,便会将灯笼中的烛火吹灭。

借着星光和灯光,只见其脚步极快的走进栆街。

楚唐的家位于栆街的后头,是一间一进的小院。

待其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的脚步却忽然在家门口顿了一下,随后伸着头望向栆街的尽头处。

此时,街尾尽头处那间院子的门头上,正悬挂着两只灯火通亮的灯笼,而在灯笼上方门楣上,似乎还悬着一块匾额。

匾额上有字,但他没有看清。

“咦?这院子里怎得忽然住上人了?”

楚唐心中有些疑惑,不过并未多想,随后便敲响了自家的大门。

“咚咚!”

“娘,我回来了!”

随后,便听得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到脚步声的刹那,楚唐心中一凝,立马将右手按在腰侧的衙刀上。

待脚步声临近了大门口,他便将身体靠在门边,右手已经悄然将衙刀拔出了小半截。

衙刀的白刃在灯光下闪过一阵寒光。

“吱呀~”

大门缓缓打开。

只见一个须发半白,颇为矮小的老妇人从门内探出头来。

“娘!”

在看清老妇人的面容后,他才松了口气,随即也将右手从刀把上松了开来。

“儿啊,怎散衙的这么晚?快快进来罢。”

老妇人说着,便伸出手拉着楚唐的胳膊将他拉进了门内。

楚唐也没答话,跟着老妇人进了家门后,便顺手将大门关上,插上了门闩。

两人借着星光穿过院子,进了堂屋之后,他便拉着老母,望着她的腿脚道:

“娘,你这腿脚怎么了?方才来开门时走的那般快,害的我在门外吓了一跳......”

楚唐口中的话还没说完便顿住了。

因为借着灯火,他见自家的老母,此时腰背挺着直直,眉下的双眼不再是浑浊眯着,而是睁的大大的,亮亮的。

“娘,你这眼睛.......”

他使劲的眨了眨眼,完全不敢相信眼中所见。

这么多年了,他带着老母不知看了多少回大夫郎中,吃了多少罐汤药,但老母的眼疾腿疾都不见好。

甚至在他早上出门时,母亲还是老样子,怎得这晚上回来,眼疾和腿疾就全然好了?

正当其惊奇之际,却见老妇人伸出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道: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还见不得你老娘好啊?将这身脱下来,把刀放好,为娘慢慢跟你说。”

听言后,他赶忙将腰间的衙刀解下。

“娘,你快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怎得才一日光景,你这腿眼就都好了?莫非是吃了神丹妙药?”楚唐一边脱着衙服,一边问道。

楚母见儿子心急,却没马上告诉他,而是催促他先将身上的役服脱下,又拿了一件家服给他披上。

楚唐也只好听话照办。

待收拾完后,楚母才坐在堂屋的椅子上,道:

“你没见斜对门那间院子门上都挂上灯笼了吗?那院子里今日住上人了,还是个极为俊俏的后生,不过看上去倒像是个书生。这不,来了这新街坊,为娘便跟着邻里左右都过去看了看。”

“那人倒也客气知礼,还说自个儿是个郎中,不过这人刚来,看着又那般年轻,他们哪敢让这人看病?”

“也就是为娘我有些见识,虽然咱这眼睛不好使,但为娘一眼就觉得那郎中不一般,想当年为娘跟你父也是去过县衙,见过那么些个官啊老爷的,老实说,那些一个个官老爷的,看上去都比不上这郎中哩,待你明日里你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楚唐眼见老母越说越偏,只好无奈地打断她,道:“娘,您说偏了,快说那郎中怎么帮您医治的?”

楚母闻言,便笑道:“急个什么?那郎中只帮为娘号了个脉,然后给了为娘一粒药丸,那药丸拿在手中一点儿重没有,闻上去比花还香哩,为娘心想着总归不会是毒药,还不要钱,就吃了下去。”

“啊?”

他惊呼一声,惊讶于自家母亲胆子竟如此大。

“怕个啥?为娘看不清走不快,活着还嫌拖累,左右不过一粒药丸,吃死了又能怎样?”

楚母嗔怪着骂了两句楚唐,随后便继续道:“哎呀,那药丸吃下去,顿时就是一阵肚热,然后浑身都热起来,怕是不到一顿饭光景,为娘这腿便好了,眼睛也看的清了,真是神了!”

他听了这话,一时无语。

老母的话听上去虽不合理,但眼疾腿疾却是真的好了,这是做不了假的。

“娘您别唬我,哪有药丸能这么神奇?!”

楚唐心里还是不信,随后便来到楚母身前,蹲下身用手捏着楚母原先患疾的那只腿脚。

楚母见此,气不打一处来,便腿脚一使劲,将楚唐踹了个屁股朝天,口中还道:

“臭小子,这下信了吧?那郎中说不定是神仙下凡哩。哎,许是你爹在天上见为娘把你拉扯这么大不容易,托了神仙来救治为娘哩。”

楚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面露无奈的神色道:“娘,哪有什么神仙哩?赶明儿我点卯后,去那郎中家看看。还有,那郎中有说姓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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