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润生端详着眼前的人,郭管家已经年过半百,是个几乎将生命的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侯府的老人,所以即使她是主人家,也要礼让他几分。平日里,郭管家总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当她醒来第一次见到他时,虽然已经跪了好一会儿,但他仍有一番生动的精神气。可此时,这位管家挂着一身的伤痕,几乎气息掩掩的跪在她面前,她不由得有些悲凉。

早在众人来主厅哭闹之前,秦润生就知道了昨日的情况。她在私下里也派人前去调查双方的为人,故而今天处理时才能够游刃有余——她早已有了决断。可现在看着郭管家这样跪在面前,她开始有些松动。

经过这些天的观察,秦润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权力之下,人的三六九等。在侯府中,她几乎是地位最高的人。所有仆从,无论老幼,都要向她下跪行礼,她稍稍一皱眉,别人,或许他们都不认为自己是人,就胆战心惊。没有地位的,年幼的人,如丹枫,要遭受无数人的欺凌,甚至还要替人背锅,身不由己;有点地位的人,如赵医官,四个管家之流,对下层群体,则颐指气使;对上层群体,则示弱讨好。人人都很可怜,但人人又都可气。但最令她毛骨悚然的是,这样的人,这样的对人处事,已经形成了一个循环。

她这般想着,转瞬间就过了几乎一盏茶的时间。而郭管家,却已经几近晕倒了。

“郭管家,你自己说说,你都有哪些错吧。”

这样说,却比直接处罚更叫郭管家心慌。他强打起精神,颤颤巍巍地道:“奴才,奴才求医心切,险些误了小侯爷的大事。奴才还在院中闹事,实属罪大恶极。现在自然是不敢求主子原谅的,但还请看在奴才年老的份上,高抬贵手,留奴才一命吧。”

平日受到郭管家打骂的,如福儿、徐力等人,看了他这样求饶,心下是一阵的酣畅淋漓。药房之流,也是幸灾乐祸。在此期间,秦润生不仅在观察郭管家的反应,同时她也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

心下明了,秦润生道:“还有吗?”

郭管家老泪纵横:“奴才不敢隐瞒,只怕是奴才资质愚钝,没有看明自己的错处,还请小侯爷明示,让奴才死也死得明白。”

“你的错处,不光你看不到,这府中只怕还有和你一样糊涂的人呢”,秦润生冷哼一声,又接着说:“你仗着自己身份,随意的欺压打骂旁人,你可认?”

“是,是。”

“你以管家之权肆意闹事。又仗着家中主子不得空,滥用私权,你可认?”

“是,是”,郭管家刚出口两字,忙改道:“不敢不敢,奴才猪油蒙了眼,只稍稍出格了这一点点。罪我也认,只是滥用私权奴才真的担当不起。”他说完,又是一阵的磕头。

秦润生向怀柳使了个眼色,怀柳会意,上前止停了郭管家。这一抬头,他已是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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