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党绑架了大团长的独生子史蒂夫,将之扣押于瑞克公爵的老巢做人质,全靠法师山姆·威利和讨海人梅森的帮助,史蒂夫才得以成功脱逃。

据说这位其貌不扬皮肤黝黑的讨海人还是史蒂夫的大舅子,亲戚间差异明显的言谈举止看起来十分别扭,惹得海伦娜半边眉毛高高挑起。

史蒂夫是位自尊心很强的年轻人,除了必要的来龙去脉之外,并不愿意谈论成为阶下囚的经历。倒是大胖子山姆百无禁忌,事无巨细说得不亦乐乎,史蒂夫在旁边听得脸都黑了也不闭嘴。可是一旦话题转移到有关他本人怎么被抓的,就开始顾左右言其他,欲盖弥彰之意非常明显。

可巫师不都这个德行吗?本着放到手里就是菜的原则,里昂唯有自我安慰。

瑞克公爵的舰队并未走远,他没搞忠诚大审查的资格。

从伯爵家的城堡到骑士团驻地有一天的路程,为了尽快把兵强马壮的骑士团拉入己方,里昂决定亲自护送史蒂夫。他其实很想留下山姆的,一个敢于直面弩炮的法师,比小菜鸟海伦娜高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可是他都没来得及说,在里昂还在权衡到底要不要得罪海伦娜的时候,山姆便急匆匆从饭桌上站起身,含着一嘴食物嘟嘟囔囔跟大家道了别,当着所有人的面消失在一团紫色光晕中。

里昂转向海伦娜想问怎么回事,却被赏了个大大的白眼。事后想想,可能是他对山姆太过热情,被海伦娜瞧出了端倪。

可是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样的施法者才会被吓得只顾哭鼻子,把丢火球放闪电这档子事全给忘了?

他瞄了眼骑马跑到了前面的海伦娜,心想如果这位大小姐精湛的马术能分润点到主业上,自己也不至于被人射了一箭,差点变成残废。

腿上的伤过了一晚上并未出现好转,坐骑每次颠簸都让腿甲与裤子里面的绷带相互摩擦,疼得他直吸气。

这也是里昂坚持第二天就送史蒂夫去见老爹的原因,他是去求医疗奇迹的。伯爵家的私人牧师就是个样子货,跟当今社会千千万万的神职人员一样,半点神术都求不来。还能得到大地之母青睐的牧羊人寥寥无几,骑士团那边刚好有那么一两位。

而其中一位,你跟她可熟悉了,对不对?有个声音在心里面说道,毕竟你曾经把她给……啧啧啧,她可是哭了鼻子呢。

然而你停了吗?

……你没有。

你为所欲为,急着要当第一个“破门而入”的男人。

求婚?遮羞布罢了,反正你也不是头一回这么干。

在用婚誓哄骗纯情小女孩这方面,你可是老手。

“闭嘴!”里昂暴怒地大吼。

我没有!我不是!我……

声音消失了,耳边听到的唯有马蹄的蹬踏与刮脸劲风。

“伍德先生,如果你想要休息的话?”史蒂夫不知何时起变成了伴随着他骑行,年轻人试图掩饰住惊讶,只可惜眼睛瞪得实在太大了。

按照老规矩,里昂照旧先把周围的人看了一圈。马背上颠簸的视角限制了他的寻根究底,也让队形变得相对松散,能听见乃至看见他发神经的人应该不太多。

但这少数人里面肯定包括了海伦娜,里昂从她刻意不回头的样子看出来了。

为了找个借口,把发疯赖到身体而非精神上,里昂爽快同意了史蒂夫停下休息的建议。虽然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挨着一片树林限制了视野。

身为一个刚刚当众发过狂,偏偏又是上个月才揭棺而起的所谓奇迹,里昂必须随时随地留意外人的观感。否则无论皇帝陛下如何为他站台背书,社会大众迟早把他当成复生厉鬼,拖出去一把火烧了。

他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里昂以一种梦游的姿态下了马,尽量避免和其他人有目光接触,像是史蒂夫和海伦娜。

特别是海伦娜。

女巫多的是招数窥人隐私,更何况海伦娜已经对他尝试过一次了。

从今早出发算起,这群当兵的跟他在马上颠簸了几个小时,很多人一下马直接坐到了地上,似乎无人关注他的“失态”。

毕竟是军队,即使里昂不说,像是谁该放哨谁又该休息这种小事,自会有人安排妥当。

在急于隐藏自己的小秘密之前,里昂本能地觉得这片树林会是个麻烦,他没想错。

外围的哨兵是最先遭殃的,被一箭射中面门,直挺挺地倒下。

十三军团乃是在边疆地镇压了绿皮的久战之师,作风彪悍,一时间人人拔剑四顾,换来的下场是被看不见的射手挨个点名。戴头盔也没用,隐藏的射手专门瞄着脸射,每一箭都不曾落空。

骑兵仗着有马,平时很多零碎都喜欢挂在马鞍上,比如这种场合最需要的盾牌。把坐骑当心肝宝贝,而随身携带装备的人也不是没有,这些幸运儿已经聚拢在里昂周围,面向树林组成了盾墙。

这一次里昂没在前面挡箭,他和海伦娜还有史蒂夫蹲在后面。相比昨天直面战船的狼狈,海伦娜镇定多了,也可能跟对面没几个弓手有关系。

大概每三次心跳,树林那边会飞一箭过来,极其狠厉地钉进某一面盾牌,吓唬盾墙后面的人别轻举妄动。

活着的人把海伦娜都算上,还有十个,倒在地上的一声不吭,多半是死透了。敌暗我明,里昂没有硬冲小树林的资本,他只能等,等对面把箭射空,然后出来肉搏。

冷箭没一会儿便停了,里昂又强令当兵的继续原地蹲守,连脚都不准漏出来。能射中头盔下的小半张脸,自然更不会放过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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