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踩着楼梯往下走,视线受天花板遮挡,起初只看到了一件漆黑长袍的下半部分。袍子的下摆很长藏住了脚,袍子的主人又一动不动,要不是刚才开口说过话,里昂会以为那是件挂在架子上的衣服。
这也不错。他歪嘴冷笑,至少知道剑该指着哪儿了。短短二十多级的台阶很快走到了底,里昂得以跟声音的主人面对面。
一席漆黑的拖地长袍,一颗白森森得反了光的骷髅头,其下是一截同样惨白的颈椎骨,眼窝里面还有两团跳动的绿色磷火。如果这都不算巫妖,那里昂也没本事找出更像的了。
谁还敢说教会的小册子是胡编乱造来着?作为多看一个字就头疼的半文盲,里昂很喜欢教会编纂的图文并茂的小本本,以及在周末弥撒上推销图书和免罪卷的年轻修女。
“你们好。”骷髅头又说话了,忽略掉空洞的声调以及没了器官怎么发声的问题,还算普普通通的开场白。但接下来的第二句话就很不对劲,乃至听起来阴恻恻的,“又见面了。”
又?你是指那晚上先附身小女孩再让海伦娜变成流口水的白痴吗?
里昂的嘴巴动了动,想反唇相讥但觉得没必要,只管端着剑朝巫妖跟前走。面对都快抵到胸口的剑尖,那颗骷髅头里的两团绿色磷火毫无波动。想想也对,脸上一片肉都没有,难道袍子下面还能包着颗跳动的心脏吗?
“来都来了,不聊两句?”巫妖抬起手朝房间的一侧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个动作使得他露出了原来藏在袖子下的森森白骨。
巫妖手指的位置凭空出现了桌椅板凳与茶点和餐具,杯中的泡茶冒着白色的热气,盘子里的点心闻起来货真价实。
身为压根不知何谓“忌口”,敢跟女巫勾勾搭搭的花花公子,里昂清楚能靠魔法做到这种程度很难,至少他的老相好没这能耐。
难怪巫妖面对三个闯入者气定神闲,也难怪能杀得光一座城堡的人!
从进入这间密室起,里昂手中的剑就不曾放下,这给了他某种优势。
为什么要跟一个怪物聊天?难道你能用嘴说服他认罪伏法,为几百个无辜死去的人负责吗?
你不能。
里昂箭步上前,单手持剑发起突刺。
“不要!”海伦娜在他身后失声惊叫。
在帝国的男性之中,北方人里昂以五尺六的身高鹤立鸡群,可对上了巫妖仍然差了点意思。身穿黑袍的骷髅头脑袋都快顶到天花板,导致里昂原本戳向胸口的一剑变成了捅肚子。不过也没差了,锋利的剑刃刺顶着松垮的黑袍一块儿向前,直到“当”的一声像是戳到了坚硬的胸板甲,剑都差点给震掉。
巫妖无肉的脸上没有表情,对里昂突然袭击的反应只不过是低下头看他。如果非要说有什么,那就是眼窝里的两团绿火烧得更旺了。
里昂向后跳开,改为双手持握把剑甩到脑后,再狠命对准巫妖的身侧做了一次下劈。这回骷髅头没有站在原地继续当靶子,他快速向后飘去,躲过了里昂气势汹汹的攻击。没等巫妖停稳,袍子拖了地的下摆还在晃动,一支箭便径直飞来插进了他的一只眼窝里。
巫妖大叫一声,捂着空荡荡的眼窝退向了墙角,那声音听着像是破了洞的牛角被当成军号猛吹。里昂绝不会让一个能用巫术的怪物闲下来,他高举着剑大步往前,这间密室比头顶上的小教堂还狭小,里昂都没来得及换气就冲到了巫妖面前。退无可退的巫妖抬起右手,惨白的食指指骨瞄准了他的脑门。
里昂不是不懂得施法者的手段,可这也来得太快了些。巫妖的指头甚至在没完全抬起的时候,指尖就已经开始闪烁着光芒了。等这根锋利的白骨真正对准了他,那道光芒早强到了无法直视的地步。
蹲下!那个声音又来了。里昂的反应跟上次在灌木丛中一样,先照做,再思考。可巫妖发光的手指也跟着他下沉,是早已做出了预判。
生死关头里昂举起剑横过剑身当在脸前,爆闪的白光迫使他闭上了眼睛,手部传来的麻痹与刺痛叫人端不稳剑。他能做的唯有抓牢剑柄,用上了咬碎牙齿的劲对抗这足以停止心跳的剧痛。等到法术能量终于耗尽,一双颤抖的手再也握不住剑了。
“哐当!”武器掉到了地上,里昂两眼发黑朝后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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