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当然是以酒会仙,逍遥快活了。”李玄虽是未参加过群仙会,但大体的情形还是可以想象得见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瞧你那点出息,穷叫花子的见识!神仙哪能像你啊,只知道吃喝玩乐?依我算来,八仙正在东行途中,这会儿不知道天上地下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徐神翁自书架上抽出一本破书,掸一下灰尘,说,“这古书里都有记载呢,你看看,怎么说来着?天地初开,神居天上,鬼在地府,人立天地间。然东海有一隙,名曰归墟,可通三界外……”
“鬼话连篇!”李玄伸头一瞥,那古书不过是杜撰的志怪奇谈,看品相、论质地,再怎么老也算不出古书迹象,自己比这书可不知老哪儿去了。
“嘿,我这人有个古怪脾气,你越不想听,我还就偏要说。话说万年前,天地间生出一只魔王,为祸三界,群神擒之不得、杀之不死,无可奈何,后来还是太上老君想了个主意,你猜怎么着?”
“哼,能怎么着?老君的鬼点子谁知道。”
“嗯,这就对了,谦虚是好事,我告诉你,东王公他老人家率领群神把魔王赶到东海,从那缝隙里把魔王打出了三界,书上说,削泰山之峰以填之。这一填,就填出个蓬莱仙岛,这才换来万年来的太平。不久之后,东王公坐化于蓬莱,肉身化为湖泊,那一日正是九月初九。后来每过一个甲子,众神仙相聚蓬莱,以纪念东王公之灵,你知道怎么纪念?”
“问我,我问谁去?”李玄懒得搭理。
“当然是摆开宴席,喝酒作乐了,你看凡人不也是这么纪念先祖的嘛,这不就成了群仙会了嘛。”
“故事讲完了?”李玄耐着性子听他胡扯一通,一个仙人都不曾听得的事情,凡人更从何知晓?
徐神翁合了书,把书递给李玄,说:“不与你啰唆,看你孤陋寡闻还冒充铁拐李,我替你感到羞愧,这本书我卖个人情送给你,没事多看书,长见识。”
李玄白了他一眼,又一瞥书,书名《天机秘录》,署名徐守信,原来是这老道自己杜撰出来,极不情愿地接了塞进怀里,心想着留着擦屁股,总归还有点用。懒洋洋问道:“神翁,我也不与你扯远了,听说你料事如神,你可知扬州城里的活死人是怎么回事?”
“当然!”徐神翁双眉一扬。
“你快说说!”李玄把丑脸凑上去。
“你一个老叫花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那事自有神仙去管。”徐神翁眼珠一横,一指朝天,“再说,泄露了天机可要被天打雷劈的,我老道还想多活些时日呢。”
“我看你是装神弄鬼!”李玄眼碰了一鼻子灰。
“小宝,把这无理的老叫花给我轰出去,不得施斋饭给他。”
“好你个无理的老道,我让你见识见识我是不是铁拐李!”李玄佯装急了,意念一动,倏地遁回扬州知府衙门。
“他真是神仙唉!”小宝正要轰人,人在自己眼皮底下不见了,当即膝盖一软,磕头如捣蒜。
“破道观,你做道场请大爷我,我也不来了。”眨眼间,李玄又原路折了回来,原来走得急了,竟落下了法器,优雅地从椅子旁取了铁拐、背上葫芦,抖个云头飞升而去。留下老道与小宝呛在浓浓的云雾里。
回到扬州府衙的李玄端了茶杯,一饮而尽,杯中水汽氤氲,离去时泡的那杯茶不冷不热,既解渴又消气。
“可有头绪了?”王观甚为急切。
李玄摇摇手说:“不提也罢,一提火大,我堂堂一个神仙不耻下问,竟去请教一个道士,算我猪油蒙了心!他算哪路子的神翁?除了故弄玄虚,哪有什么真本事?”
“算了吧。”何仙姑劝道,“求人不如己,我们再合计合计,会有办法的。”
“那是自然!”李玄深吸一口气,心情稍定,摸出徐神翁的书来,闲翻一遍,书中分上下两篇,上篇尽是神魔传说,鬼话连篇,下篇更是毫无看头,一页两句诗,说是诗,实则是打油诗,比如“劝君莫贪杯,贪杯必失忆”,贪杯怎会失忆呢?无聊瞎翻,翻到了书的封底,又见徐神翁自题的那首歪诗:
九九归一转星辰,太平气象一夜泯。
此去仙山苍生系,圣湖金荷化甘霖。
李玄正不得要领,何仙姑揶揄他说:“与你相识三百年,可没见你看过书,今儿遇了难事知道临时抱佛脚了。”李玄把书摔给仙姑说:“那老道送我擦屁股用的,没事翻翻的。”仙姑又把书摔回去。李玄接了书,对何仙姑说:“倒是有句诗,你帮我嚼嚼。”遂把书翻至封底。何仙姑细看了一回,说:“像与我们此次蓬莱赴会有关,听起来关系着苍生呢。只是含糊其词,不知所云。”
“此事先放一旁,你也不要讲,先把眼前事料理了。”李玄又与王观说,“你且宽心,活死人的事我们自有办法。你们的兵丁暂且从寂照院里撤出,我们一边把守一边研究对策,根宝也自有我们来对付,且让士兵们休息一阵。”
王观心下稍安。
李玄一看天色,酉时将近,再续一杯茶,即起身与王观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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