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远明与吴启仁互瞅许久,一言不发。

尤其是吴启仁,揪胡子快把胡子薅下来。

秦宁叹气:“如今内外纷乱,待你们回城时太子定然已经抢先登基。若是他被人哄着吓着与人和谈丢了面子里子,到那地步,秦国才是真的颜面扫地。”

程国公胡须吹得老高,这话说得,忒刻薄恶毒了些。

然而,待程国公等人回南陵才发现,公主啊,你话咋说一半藏一半啊。

太子抢先登基也罢了,亲爹为国征战战死尸骨未寒,亲儿子居然在南陵张灯结彩,要求南陵百里内披红挂绿庆贺自己登基。

程国公人老体弱,看到此情此景,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气晕过去,醒过来身体半边发麻。吴启仁无奈,只能独自扛大梁。

吴启仁两朝老臣,巴拉巴拉许久,希望陛下牢记:你爹战死沙场死的光荣死的伟大;你妹妹临危受命跑到不毛之地冒着生命危险毒气瘴气就是为了秦国江山存续;你身为儿子要为父亲骄傲为父亲报仇,身为哥哥要鼎立相帮弟弟妹妹;

可秦钟听到的是:亲爹临死封十五岁的小丫头为镇国摄政公主,军政大权一把抓……

大权旁落戳中了肺管子,不如秦宁叫他继续背锅,无异于老爹死了还不忘扇他巴掌。

愤怒之下他下诏,不许任何人筹措粮草。

诏书没有出宫门,就被文武重臣集体退回。

大臣们也顾不得死人葬礼了,齐刷刷跪在金銮殿前求新帝长点脑子。都啥时候了,还怄气呢。

秦钟大怒,后宫里的窦太后更怒,前呼后拥进了大殿,看到儿子两巴掌扇得秦钟不敢轻举妄动随意发飙。

窦太后的明智给了吴启仁喘息之机,大军开拔已近一月有余,每日从前线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信上只有一个意思:

饿!

钱!

粮!

他已经接近崩溃,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浅显道理再明白不过,可问题是皇帝摁住不许他动,大军在前嗷嗷待哺,他都快逼疯了,更纳闷的是断粮许久,前线秦军攻势依旧,军心尚稳,丝毫不见崩溃迹象。

秦钟一气之下跟秦宁怄气,不许动私库。

窦太后大怒,国库早就被丈夫搜刮干净了,不动皇家私库,这紧急关头,往哪里筹措这么多钱财?

硬是摁着儿子的脑袋,从私库里拿出一半充作军费,又将后宫搜刮一空,无论是太字辈还是现任的,所有嫔妃的陪嫁都在窦太后的虎视眈眈下悉数上交。

窦太后又将丈夫为三个女儿准备的嫁妆悉数添了进去,这才依依不舍送别吴启仁,回到后宫。

也亏得不久前丈夫为了哄女儿回来,下了血本当陪嫁,后来又将苏扬两州所有盐税添了进去,不然,窟窿如此大,她也无能为力。

吴启仁将钱财运到荆州前线,就近与大族交易完成,这才完成使命,入营见秦宁。

同时也带来了一些新消息,大公主已经成功说动贺拔和尔朱两族,草原有十四部落同意跟随出兵劫掠;北疆凤宁军主力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大驸马来信已与草原诸部落说通,遇到凤宁军主力会直接派人护送来南疆;同时又汇报了新帝近期在南陵城的诸多丢人现眼之举,南陵城有不少人对他不满,不过忠武王被放出来后力挺他,局面还算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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