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知闲手持掌门玉令,一路自上京城门飞奔至宫门,求见虚舟。虚舟乃是天相大家,在钦天监中地位尊崇,守卫闻言不敢怠慢,火速通传。虚舟听闻有人手持玄清掌教玉令奔马而来,心中暗自惊疑,快步前去。

黄知闲本对这位不苟言笑,铁面无私的师伯是很有几分避之不及的,此时见到却觉得就如见到父亲一般亲切,跳下马来,快快跑了两步,一把抱住,大声哭诉道:“师伯,丁羽鹤带着师桑的黑傀军,将弟子们都杀了,爹也死了。玉师姐,玉师姐为了保护我,被丁羽鹤带走了。”

虚舟见黄知闲扑了过来,身子一哆嗦,将天相大家的庄重肃穆丢了个荡然无存,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眼看黄知闲要扑到地上,又觉不妥,哆哆嗦嗦地去扶她。

待听到黄知闲所言,虚舟大惊失色,赶紧将她扶起身来,问道:“你爹死了?这,这怎么可能,以他如今的修为,谁能杀得了他?难道是那师桑大巫来了?丁羽鹤又为何会和师桑人扯在一起了?他将澄风带去哪了?”

黄知闲抹了眼泪,将此事细细言说。

虚舟听的直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气的拍碎了桌角,“这狼心狗肺的贼子!十年啊,十年,我竟一点都没看出来!”虚舟向来嫉恶如仇,听闻丁羽鹤的所为,只恨不能立时将他伏诛。

虚舟平日里对这个鸡飞狗跳的小师侄是头疼多过喜爱的,与黄简啰嗦了多次,只盼她能勤勉修炼,行为举止也能端庄娴静一些。此时当真见到她不蹦跶了,规规矩矩但精神萎靡的坐在一旁时,却有些心疼起来,略一思忖,道:“闲儿,你数日奔波,在此好好休息一下,师伯要向陛下禀告此事,再商量个应对之策。”

黄知闲应了,便随钦天监的小道童去梳洗休憩。待收拾妥帖,躺在榻上后,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顺利到了上京,很快就会有办法救师姐了。

经过这连日奔波,黄知闲身体已经十分疲惫,可躺在榻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不知道师姐现在如何了?丁羽鹤那样狠毒,杀了那么多同门,师姐与他多待一天便多一分危险。不过他那样喜欢师姐,应该不会伤害师姐吧?无论如何,总是要快些去救师姐才行。”如此心绪乱飞,直到夜深,才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皓帝听闻此事亦是十分震怒,道:“师桑不过一个小国,蛰伏多年,一直十分安分,想不到背地里竟是如此狼子野心。一出手便意欲毁了我大启的礼乐之基,社稷之本!想这殷啸虎收服了师桑众多部落,先前是朕过于轻视他了。他将自己的亲生子送入大启十年,若说其志只在玄清,那这番动作也未免过于冒险了。朕以为此事绝不简单!”

虚舟也是这般想法,那师桑蟒古大巫自虚舟年幼之时便已声名远播,只是近十多年间,黄简声名鹊起,这才压了他一头。

况且此人神秘非常,无人知晓其相貌,也不知年岁几何,师承何人。更有传言道此人已经数百岁了,真假不知。十余年前,如今的师桑王娶了蟒古大巫的女弟子,获得蟒古的支持,这才统一了师桑,并尊蟒古为国师。由此可见,这蟒古在师桑的影响力。蟒古如此作为,应也是醉心权势、野心勃勃之人,不可不防。

敌在暗我在明,虚舟不免会多想一些。

“陛下,如今玄清遭此劫难,虚舟自当全力以赴,重建玄清,不坠大启之威名。只是,此事非玄清孤力可成,还请陛下圣鉴。”虚舟言罢,稽首为礼。

“长老快快请起”皓帝在龙座之上虚扶一把,右侧的小太监赶紧跑上前来,将虚舟扶起。

“虚舟长老不必多礼,玄清是我大启国教,朕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不管是要人还是要物,长老尽管提。

至于贵徒,师桑与云城接壤,待朕拟旨一封,命云城王全力营救便是。恰巧云城王世子近日来看他祖父,正在上京,世子为人稳重妥帖,此事交由他去办正当宜。只是今日已临近宵禁时分,不便通传了。明日一早,朕遣人去宰相府上传他。可好?”

虚舟再次稽首,郑重道:“如此甚好。谢陛下!虚舟告退。”

霍观南今年二十岁,乃是当朝宰相霍平的长孙,云城王霍谦和飞琼将军凤伽炎之子,身份自是尊贵。他为人谦和有礼,颇有才名,于六艺之上造诣颇深,弓马俱佳,书法和弈棋上更算得上少年天才。

有子如此,按说是十分令人骄傲的,只是凤伽炎却对儿子感到十分的头痛。这小子不论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透,唯独那家传的离火枪法,努力练了许多年,招式是一丝不差,枪意却是狗屁不通,根本无法突破第三层。还不如没有南离血脉,举不起龙牙离火枪的弟弟领会的快。

凤伽炎时常教的火气上来了,骂他几句,打他两下,这孩子便恭恭敬敬地受着,认认真真地反省。罚跑十圈就是规规矩矩的十圈,罚加练一个时辰便是一个时辰,半刻也不会少,根本无需看着。

云城王有几回见儿子练的浑身是伤,气的要找凤伽炎算账,嘴里话说的便略有些不好听。霍观南恭恭敬敬地规劝:“父亲慎言,母亲都是为了儿子好。”直把云城王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凤伽炎知道后也暗自反思了一番,自己这个母亲是否性情太过凶悍了。

如此练得几年下来,凤伽炎对着这个儿子,是既发不出脾气,又实在是不满意,常常将自己憋得气息不顺,无奈之下,干脆眼不见为净,不再逼迫于他,专心于军务了。霍观南自己仍是雷打不动地每日两个时辰练枪,熟练是熟练,却仍旧无甚进益。

此人虚舟倒是见过两回,相貌不俗,且小小年纪,便有君子之风。若要说起来,倒是同丁羽鹤此前的行事做派八分相似。只是如今想到此处,便觉得十分讽刺了。

尚未到辰时,皓帝跟前的小太监便来通传,云城王世子到了。虚舟应了便来找黄知闲,敲了门却无人应,虚舟本以为黄知闲还在睡,犹豫是否要马上叫醒她。经过的巽字辈弟子见虚舟来找黄知闲,道:“师父,是找知闲师妹吗?卯时换班之时,我见师妹已经在钦天监殿中修炼了,是否需要弟子去通传一番?”

虚舟听了心中微微一叹,这孩子,终究也是长大了,“不必了,为师自己去找她。”

虚舟走进钦天监大殿,黄知闲果然还在修炼,且隐隐有突破的迹象。虚舟点点头,捋了捋胡须,轻声叫道:“闲儿,陛下在御书房传召,你与师伯一道去吧。”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