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凌乱不修边幅的男人站在诊所的大门前怀里面抱着厚厚的一沓寻人启事。他逢人便匆忙拦住,用手从其中抽出不知几张的寻人启事塞到别人手里。
有的人拿走寻人启事点点头后离开;有的人拿到后便将寻人启事扔在地上;更有的人避开这个嘴里念念叨叨的男人,仿佛躲着什么病毒一般将口罩紧了紧,踩着地上的寻人启事快步走开。
男人则不在意,而是拼命将被踩脏的寻人启事捡起,紧紧地抱在怀里,就像将什么人抱住了一样,哪怕揉皱了都不自知。
一旁赶来的保安则过来将男人拉到一边,语重心长的说:“我们诊所没有你找的人,你就是拿着寻人启事也没用啊,只会干扰诊所秩序的嘛。”
5月13日雨
这几天一直在下雨,导致我染上了感冒。晓曦则体贴的领着我去她实习的诊所看病开药。从诊所回到家的路上,晓曦温柔的揉了揉我的头,告诉我让我好好注意身体,我则躺在晓曦怀里,宛如一个孩子。那天晚上,晓曦哄着我入睡,朦胧之间我听到晓曦对我说:“你永远是我的。”
“她是存在的!”
凌晨时分,男人如同幽魂一般徘徊在小区之中。他手中拿着一张撕掉一半的照片。那照片之上呈现的是一个笑容腼腆的男人。而此时已然判若两人的他眼中含着泪水,不停地重复着:“晓曦对不起,我把你弄丢了。他们都说你不存在,就连我也开始怀疑了。”
7月27日阴
今天晓曦和我来到了初次相遇的地方。碰巧的是今天的天气也如同那天一般,云挡住了天空,只剩一颗星在闪。晓曦则仍穿着那一身厚厚的棉服,戴着帽子。就像第一次见到她那样。我们在那里聊了很多,最后拿着刚买到的拍立得拍了合照。在回家的路上,晓曦将照片一分为二,我们彼此保管着各自的部分。晓曦说这样的话我们以后在吵架的时候只要拿出照片合起来,就能想起最美好的时候,这样我们就能和好了。我看着眼前的姑娘,心底发誓要守护她一生。
“嘉明,我会在星星闪烁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哦。别忘了我。还有你要记住,你永远都是我的....”江晓曦眼神微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而此刻的情景倒映在男人瞳孔之中,也深深刻在男人的心底。
不知不觉间,脑海中的敲击声渐渐地达到巅峰,不断在耳畔回荡的呓语和脑中矛盾的记忆让男人失声尖叫了起来:
“她是存在的....”
“她是存在的!”
“她是存在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的一声巨响,房间的大门被打开。一众人从房门涌入了房间之内。只是无论是谁都对眼前的景象感到荒诞不适甚至是恐惧。
一个形似枯槁的男人跪坐在地上,身边散落着无数纸张和照片。在角落堆放着无数生活垃圾和污物。男人如今正用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仿佛要将这段时间所有的迷惘和困惑都吼了出来。夺眶而出的眼泪伴着口中流出的涎水在地上汇聚成一滩。紧紧瞪大的眼球仿佛要从眼眶中脱出。
为首的一对中年夫妇在此刻最为震惊。中年妇女一边捂住嘴一边流着泪,摇着头对着眼前已然疯癫的男人说:“嘉明,我们不找了。我们不找什么晓曦了。跟妈妈回家好不好,跟妈妈回家,妈妈求你了....”
中年男人则相对平静一些。他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满脸心疼的对着身前陌生的儿子说道:“嘉明,还记得我们吗,我们是爸爸妈妈啊。”
“爸爸...妈妈....”听过中年夫妇的呼唤之后,男人无神的双眼浮现出些许神采。用目光扫了扫身前的众人,然后开口问道:“爸,妈。你们是带人来帮我找晓曦的吗?你们听我说,所有人都把晓曦忘了,只有我记得。求求你们帮我找找她,她失踪了啊.....”
看着儿子卑微的恳求,身后的中年妇女直接向后倒去似乎是晕厥过去了。纵使是方才略显平静的中年男人在听到这句话后,也闭起双眼流下了泪。
不久后,中年男人终于用手扶住儿子的肩膀,语气恳切又坚定地一字一顿的对着他说:“不要找了,嘉明。我们替你找过了,你说的那个叫做江晓曦的女孩,根本就不存在!”
“不存在?不存在?”男人如同遭受重击一般,呆呆地重复这句话。随后用力挣脱了中年男人的手,向后退到了窗边。然后双眼通红的冲着面前的所有人大吼道:“你们都是骗子,你们都骗我!晓曦是存在的!她是存在的!”
此时,天边那颗一直悬挂着的星星在此刻闪烁了起来,就像一只眨了眨的眼睛。地上一部不被众人注意到的手机反射着星光,恰好投射在了男人眼中。
突然之间,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在耳边响起。男人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回身看到天上的星,随即迅速抓住地上的手机,然后展示给所有人。他带着癫狂狂喜的表情向着眼前的人们撕心裂肺的喊道:
“我就说晓曦是存在的吧!
她给我打电话了!她给我打电话了!
爸,晓曦给我打电话了!
晓曦是存在的!!!
她是存在的!!!!
她是存在的啊啊啊啊啊!!!!!!!!!!!!!”
众人闻言却没有松一口气,相反离得近的几个人反而流露出更加惊恐的表情。中年男人则面色复杂的看着儿子手中举着的,说正在来电的手机。
那是一部早已失去电量的,布满裂痕,损坏了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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