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我的错,你可进去给我找身衣裳来,若是冻坏了,你不心疼?”贾琏看平儿出来就说他,忙将她推入里间,自己也跟着进去。

平儿翻箱的空,贾琏坐到炕上,打开茶盖一看,也已是冷了。

由于得老爷病,只得叫人来,喊了一两声,一丫头进来,问是什么吩咐。听贾琏要喝茶,忙去取了热水来斟茶。

等茶好了,就弓身出去了。

“这是哪来的丫头,有点生。”贾琏换好衣裳,喝茶回想起刚才那丫头,心内想着。

平儿将翻的箱子整理好,合上。转身问,“爷怕是没吃过午饭吧,要不等等,奶奶到老太太房里问安,也还未用过饭呢,等奶奶回来一道用吧。”

“不急,我还没饿的急,就是冷些,你近前来。”贾琏说话将平儿上前的手握住,两手捧着,开玩笑说:“你这手比我可要暖和多了,不给你爷们暖暖?”

话未完,左手将平儿拦腰抱在膝上,然后双手搂住腰不放她离开。

平儿起初要挣扎,见掰不开贾琏那虎口成茧的粗手,也只得用手拍了贾琏的右手背,怨嗔道,“你就会欺负人家!”话是这么说,却也不挣扎了。

贾琏不说话,只紧紧抱住,将头依偎在平儿肩上,闻着空中微微散发的体香,不做它态。

不多时平儿见贾琏不似往常那般折腾,便想着瞧瞧,由于背对着,只将头稍稍偏转,瞧见靠在肩上的贾琏早已合上眼,睡了。

........

四季楼是京师有名的酒楼,自嘉祥14年就存在了,位于东岳山西街,距离文昌街、修敏街、国子监街距离适中,主食戏曲,副食佳肴。

没错,这是贾琏在去过四季楼几次后,对它的评价。因为它的菜确是不错,号称一年四季菜肴,四季都有,也就是你在冬季可以吃到春夏秋三季的时蔬菜肴,当然有吹嘘之嫌。

但人们常去是因为这楼正中央有个高台,四季楼常年养了一个戏班,每日表演曲目,说是一年之内绝无相重。特别时节还会请天下大班来演,昆曲、黄梅戏、陕西秦腔、越剧等剧种都是有的,由于京城达官显贵云集,一时有戏班或戏子得了贵人佳赏,便会名躁天下,出入王侯公府如同家常,一二入流的也有做了入幕之宾的,所以天下想得名的都想上台来演,无论人还是戏班。

这样的情况下,这个酒楼的生意火爆,寻常难有雅座,而楼高三层,又以二楼观赏位置最佳,相当于后世演唱会的VIP贵宾区。

二楼上间可遇不可求,若是吃上一顿,不论菜肴,但就座位,也要五十两一位。

所以贾琏听陆预要他请四季楼上间的时候,有些肉疼,毕竟他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又会大风刮跑的。

腊月十二这一天,贾琏来到四季楼前,此时雪已停了一夜,四季楼前更是无雪可踏。

贾琏站在门前看了匾额,领着傅亨进了楼,一进门,一小二打了千问道,“贵人可有订座?”

“没,现在二楼可还有位置空着。”

“雅间都没了,只余一二靠外的隔间了,贵人可要?”

“今日排的什么戏呀?”

“长生殿的惊变。”

贾琏方正抬头看高台,此时戏未开演,只有桌椅空物,听了小二的话,转过头来说,“就你刚才讲的隔间,要能看到外头景的。”

“好嘞,您随我来。”小二领着贾琏来到二楼,位子确实靠外,一个圆环状的蛋糕,被切掉一个扇形空间做上下楼梯后,外圆边同扇形边形成的夹角,正宗的后排靠窗、王的故乡,从这个位置往中央戏台看,怕是只能看到角儿的侧影,往窗外看,视野尽头是忠顺王府登鹤楼的影,要是那天雨密了些、雾重了些、风大了些,怕是瞧不到了。

贾琏不介意这位置,坐在背靠忠顺府同时背对二楼所有人的位子上坐了,背身听曲,向外观景。

等陆预在小二的带领下来了,不入座,而是问小二,雅间没位了也不是这能打发的,你当我们是谁,啊!叫你家崔掌柜的过来,我今日要和他理论理论,是他眼里往天上瞅惯了,瞧不起我们?还是你这没眼睛的乱做事。去呀!

贾琏等陆预将所有话说完,就让那小二走了,说不用理会,上茶就好。

邀陆预坐下,陆预则是不大高兴,“哥哥光诓我,说请我上间的,结果这位置,连台上生旦净末丑的脸都看不到。”

“这也不错呀,没人注意的,你坐我对面,这二楼所有人不都在你视线里。”

陆预沉默了,没搞懂二哥哥心里的打算,也就坐了。

二人坐着喝茶等了会,刘参方来,他见了贾琏抱拳告罪,“今日清点协里年末要发的军资晚了些,往大人见谅。”

“这有什么罪,你做的不还是我吩咐下去的事,你这叫先公后私,废而忘私。我还要给你在今岁的功劳簿上记一笔呢,坐吧,不用太拘谨。”

刘参坐了,贾陆二人分居他两侧,等用上茶,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问贾琏,“不知两位大人有何事找卑职?”

贾琏没急着说,而是叫来小二,让陆预点了酒菜,等人走了方说起事来。

“今日原是我请陆预喝酒,想起有事找你,就叫你来了。”贾琏正式的开场白之后不做铺陈直取关键,“鲁元应之前代理协领时,第七协曾在今上三年秋按照惯例去了一趟张家口领取漠南三部当年的上贡马匹,是不是?”

刘参听了这话,只当雷劈了,里外不是人。没有马上回答,一二息的功夫,豆大的汗从太阳穴一直掉到衣上。

贾琏继续发问,“漠南三部报的是一千七百匹良马,实收一千七,但我有个问题,鲁元应未入账的是多少?我记得你当年负责押运。”

刘参已在脑中开始编话,过了许久,方小心翼翼的说了句,“收缴马匹一应都是走的都是明账,从无私账,大人可翻阅往年文书。”

“嘉祥元年,漠南三部上供四千一百匹;十五年,上供三千五百匹;二十年,上供三千三百匹;二十五年,上供三千一百匹;三十年,上供两千匹;三十五年,因白灾,只上供八百匹;四十年,上供一千四百匹,对也不对?”最后四个字,贾琏一字一字吐了出来,对面的陆预埋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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