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弟子把那些蜘蛛丝放在你那些水泡上。”按说治病该是白云断亲力亲为才对,可他很清楚,老道士仍对他抱有强烈的戒备,贸然靠近,恐怕对双方都没好处。
何况,以他对老道士的厌恶,也没有精心照料的必要。
老道士听到只是将这些蜘蛛丝放在水泡上,暗松一口气,他还以为得像符水那样口服才行。不过就算白云断真要让他把这些蜘蛛丝吃下去,他也不会犹豫。
等尘虚道人将蜘蛛丝布满老道士身上每一处水泡后,问:“这样就可以了?”
白云断摇摇头,说:“你再把火折子拿来,用火将这些蜘蛛丝烧了。”
用火烧?
老道士上身铺满了密密麻麻的蜘蛛丝,这要用火一烧,不得当场变成一个大火人?
尘虚道人还以为白云断是在异想天开,想这么烧死老道士。可老道士又不是傻子,稍有不对,无论火势再大,都能将火扑灭,到时候,不仅这小子要被抽骨剥皮,连他们这些弟子也会被殃及池鱼。
想到这,他哇哇大叫道:“哪里有这么荒唐治法,根本闻所未闻。师尊,他分明是在戏耍咱们,弟子这就把他的骨头全敲碎了抽出来,替您出了这口恶气。”
老道士没说什么。他瞧了白云断一眼,发现对方神色如常。老道士沉思片刻,随后冷眼看着尘虚道人,用没有感情的语气说道:“按他说的办。”
“可……”
老道士嘴角上翘,略带几分讥讽地说道:“怕什么,难不成你还觉得这点火能伤到老道我?”
“师尊法力无边,自然能够平安无事。”见老道士决心已定,尘虚道人也不敢多言,生怕又惹恼了这个喜怒无常的怪物。
他掏出火折子,用火镰子敲打在火石上,随后引燃火纸,往蜘蛛丝上凑去。霎时间,火舌在老道士身上如春风所过,红花开遍,就如一条火龙一样在他身体间盘旋。
深知老道士暴虐本性的道人们都紧张地绷紧了身子,生怕被火焰灼烧的老道士在剧痛之下大开杀戒,所有人都准备好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老道士非但没有暴跳如雷,反倒是发出了一声酣畅至极的呻吟声。
畅快,爽快,痛快!
老道士难以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
他不明白,明明看着这火焰在自己身上烧个不停,怎么会没有半点灼烧的疼痛?更古怪的是,火焰所过之处,折磨他无数日子的瘙痒疼痛顿时就消散了,这就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许久没有喝水的人,陡然饮下满满一碗清凉冰冽的甘露,这个滋味,简直是人生中难以言喻的美事。
就连与妖媚道姑那男女之间的鱼水之欢,与此时相比也变得索然无味。老道士咂了咂干瘪的嘴唇,心中就一个想法:妙不可言,真是妙不可言!
见老道士一脸沉醉的神情,尘虚道人这几个弟子也明白过来,不少人望向白云断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叹与敬畏。
这闻所未闻又稀里古怪的法子,竟真能治好连师尊都束手无策的顽疾?这少年,难道真的如传闻中那样被神仙附身了。
只有尘虚道人的眼里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怨毒之色。
这时,老道士身上的火焰烧尽了。他睁开眼,看着身上那些曾令他痛不欲生的水泡,在火焰炙烤之后,不少都明显有了萎靡的迹象,有的地方则皮开肉绽,水泡里的脓水到处流淌。奇怪的是,他依然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神奇,太神奇了!
他当然不知道,他之所以会感到疼痛瘙痒,是身体本身在抵抗恶疾时留下了脓水积液堵塞了经脉,使得血液不通,恶疾难去。
而蜘蛛丝因为细小易燃,烧得极快,所产生的温度正好能在不灼伤皮肉的情况下,为老道士祛风散寒、疏通经络。血液一流畅,残留病情也就得到了极大的好转。
老道士虽不懂药理,却也能察觉到这是个好迹象,他难掩激动之色,向白云断问道:“我这病是好了么?”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身上这些脓疮水泡生了这么久,哪里是一次火炙就能好的?现在只是暂时帮你缓解下瘙痒疼痛,想要好起来,还得再治几日。”白云断说道。
老道士现在对白云断所说的话已经深信不疑,他态度变得极为恭敬,甚至改变了对白云断的称呼:“还请上仙为我根除这恶疾!”
“要治好你,不难。”
白云断慢慢走到老道士身前三尺的距离,居高临下道:
“但你不能这么跟我说话,你得跪着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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