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郎着实被石猴吓了一跳,老白也是一愣。见石猴发疯一般,老白招了招手,二人赶紧出了石猴的牢房,上了锁,向外走去。
胡四郎道:“老白,饭时也到了,快把你的黄醅拿出来,喝两口压压惊。”
老白道:“衙里伙食大不如往常了,自从王户曹来了以后,一个铜子恨不能掰成两瓣花,看他那抠抠索索的样子就来气。前朝的伙食直接就能拿来就酒,如今莫说肉片,油星子都快见不到了,没菜下酒,喝啥喝。”
胡四郎道:“咱们监牢自成一休,不是有自己的厨房嘛,就不能私下改善改善。他们在衙里当差吃他们的衙里的饭,咱们监牢吃咱们的。”
“说得轻巧,钱呢?从哪里来?”老白问道。
“可以不用县衙掏钱,监牢里那么多犯人,随便敲敲竹杠,一日三餐总归不愁的。咱们当公差,不就图这点好处嘛。”胡四郞嘻皮笑脸地说道。
“原是这个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犯人吸骨髓。’可是县牢里关着的一大半都是穷鬼,能有多少油水。再说,杨狱丞新官上任三把火,把前任的规矩都给改了,不准牢子欺负犯人,更不准压榨钱财。说是朝廷新政,新变革,新风向,咱们下面要见风使舵,和朝廷绝对一致。又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呐!”老白道。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朝廷离咱这地块十万八千里,哪里能管得着。”胡四郎道。
“杨狱丞管得着你吧?”老白道
“那是自然,县官不如现管嘛。”胡四郎笑嘻嘻道。
二人说说笑笑就进了值勤房,胡四郎从门后取出提梁木盒,打开盖子,一阵肉香,馋得老白当即咽下一口口水。
老白笑着道:“好小子,早有准备啊。四娃他娘的手艺?什么时候她变大方了?”
胡四郎讪讪一笑,道:“胡记江大厨拿手菜,我那浑家可做不出这么喷香的口味。”一边说,一边端出几个菜来,萝卜煮肉,麻香豆腐,盐水花生,葱蒸鸡蛋。
老白嗅了嗅道:“嗯,像像像,你小子这么破费,是不是没安什么好心。”
“自从我吃上这公粮,多蒙老白你照顾,请你吃顿饭总归是该当的。黄醅呢?快拿出来,今天喝个痛快!”胡四郎道。
老白双手一摊,道:“喝光了,扫兴了不是,你咋不早说。”
“那就沽酒去吧,我等你。”胡四郎道。
老白脸一红,道:“囊中羞涩,惭愧!”
胡四郎不乐意了,道:“我说老白,你可不能哭穷啊,这酒钱难道还要我出不成?”
老白辩白道:“确是有难处,近来小女花了不少银钱,故而家中少有积余,让你见笑了。”
胡四郎道:“白小娘子不爱涂脂抹粉,着装也甚朴素,能花你几个钱,你少装蒜。”
老白叹了口气,道:“四郎,你有所不知,我那孩儿得了消渴症,抓了多少副药也不顶用,门前药渣堆得跟小山似的。近些日子眼睛也不好使了,县里的大小郎中请了个遍,都是束手无策。”
胡四郎惊讶一声道:“有这事啊,那是棘手。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急不得,慢慢来,总有法子的。”
忽然,胡四郎拍了一下大腿道:“想起来了,州里不是有个神医,姓啥来着?常常放在嘴边的,咋给忘了呢?”
“许神医。早就打听好了,只是手头太紧,一时未能成行。我想着过些日子凑足了钱就带娃去州里瞧病。”老白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胡四郎试探道:“家里钱都花光了?”“可不是嘛。”老白道。
“你是不是去庙里烧过香了?”胡四郎问道。
“你怎么知道?”老白吃惊地反问道。
“没钱瞧病,可不就求神拜佛找仙人。”胡四郎道。
老白“唉”了一声,低下头不再说话。
胡四郎突然从角落里拿出一坛酒,道:“老白,你看,这是什么?”
老白抬头看了一眼,眼睛只是瞬间亮了一下,又黯淡了下来。胡四郎捧在手上的正是黄醅酒,是他最喜欢的那种陈酿,老白几乎闻到了酒香。
胡四郎拍开封泥,顿时酒香扑鼻,斟满酒后,胡四郎端起碗来,道:“老白,别发愁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先干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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