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他将视线落到陈胜身上,猜测这个一定是领头的,遂大着胆子,上前施礼道:“在下蕲县令,不知壮士夤夜而至,所为何事?”
陈胜还礼道:“在下楚人陈胜,只因不满秦廷,遂大兴义军,欲推翻暴政,尔等既同为楚民,当趁早弃暗投明,助义军讨伐昏君才是!”
蕲县令目瞪口呆地听着陈胜说完,待到回过神来,脱口便斥责道:“放肆!原先我还只当求财的亡命之徒,不想竟是造反的!就凭你们这么点人,便想动摇朝廷?蚍蜉撼树,痴心妄想!”
陈胜冷笑道:“眼前这么点人,拿下蕲县,却也绰绰有余!至于推翻暴政,日后自会有更多豪杰壮士,闻风而来!”
蕲县令听他出言威胁,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来,有些后悔,生怕陈胜一怒之下要了自己的命,只得放缓语气道:“朝廷的事,自有陛下与上卿们料理,在下区区一县之长,平日所行,也不过是奉命而已,壮士又何必为难我等下臣?”
陈胜道:“成事不说,既往不咎!此刻,我且问你,日后是愿意带着蕲县弃暗投明,还是接着助桀为虐,帮着秦廷酷虐百姓?”
蕲县令顿时犹豫起来,刀架在脖子上,如果不顺从,则必死无疑,可这伙贼人是要谋逆的,日后朝廷一定会派军来剿灭。一旦得知自己作为县令,因贪生怕死而临阵投敌,问罪肯定免不了,且谋逆还会连累族人。
左算又算,没有一条路能活!
选不出一条生路来,县令紧张得满头大汗,胆怯地看了一眼陈胜,嗫嚅道:“若需要钱财,蕲县定会尽力奉上。而后,还请诸位壮士高抬贵手,不要为难在下与县民们了。”
陈胜不悦道:“我已经说过了,绝非求财的贼人!”
吴广怒道:“我等又不是贼人,要你什么钱财?再说,你给的钱财,还不都是平日里搜刮的民脂民膏?竟敢大言不惭地来收买义军!既然冥顽不灵,便无需多言,我这就成全你对那昏君的一片忠心!”说罢,抬起手中的刀,就刺向了蕲县令。
陈胜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县令,转而对惊骇不已的守军们道:“秦吏从来只会欺压平民,这样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在下非不曾给过机会,无奈县令罔顾大义,只愿作秦廷的爪牙,那么便不能留他了。”
众人明白,这是逼良为贼呢!
可如若不从,下场就和县令一般,如今还是保命为先,日后朝廷怪罪,就推说权宜之计,暂且以身从贼,以图后计。
县令死后,守军群龙无首,都看向县丞。
县丞退无可退,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在下乃蕲县县丞,愿率本县父老子弟,供壮士差遣!”
吴广笑道:“阁下却是个有觉悟的,比那县令强!”
县丞一脸讪笑,道:“不敢,不敢!壮士过誉了!”
陈胜道:“阁下不必谦虚,今后便领了蕲县令一职吧!”
县丞不敢不从,只能道:“多谢壮士抬举!”
陈胜道:“既然归顺了,就要尽快晓谕全县,此事还得麻烦县令。”
新县令赶紧道:“不麻烦,不麻烦!分所应当,分所应当!”
顷刻之间,蕲县成了沦陷区,新县令有苦说不出,只能尽力虚与委蛇,将全县上得了台面的豪杰之士,在天亮前全部召集起来。陈胜等人稍事休息之后,便来接见。
县里遭贼,县民们都是知道的,却没料到,此贼非彼贼,更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竟算不上大秦良民了!
坐在主位上的陈胜,将自己与部属的来由,又说了一遍,众人听后,当然是坐立难安,若在平时,早就上前将这大逆不道之人,扭送报官。
陈胜紧接着又将原县令的遭遇,公布于众,且道:“若非不得已,我等也不愿伤他性命,无奈其一意孤行,为了大义,只能杀之。”
众人已经知道县丞代替了县令,当然也可以猜到个中缘由,无非一个愿降,一个不愿降,这一生一死、一捧一杀,就是给他们的警示。现下这群人还是初起,朝廷未曾收到上报,
陈胜接着说:“秦为无道,只为一己私欲,便毁他国社稷。自打始皇帝即位之后,诸般赋税徭役,不知增加了多少,而朝廷不是一味穷兵黩武,就是大兴土木。百姓早已不堪负重,譬如我等,纵然顺利到达渔阳,能活着回到家乡的,又能有多少?就算侥幸留得一命,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何时是个尽头?”
座中一人附和道:“阁下所言甚是,自从这二世嗣位以来,百姓的日子,却比他先父在时,更难熬了!”
还有人道:“原先只听说大公子是储君,不想到头来竟是少子,你说奇怪不奇怪?”
吴广道:“诸位有所不知,二世为了登位,不惜谋害长兄,又为稳固君位,残杀其他手足,简直禽兽不如!”
有人道:“如此,其登位以来的种种行为,就说得通了。倘若真的受君父遗命,如何这般做贼心虚?”
吴广道:“皇帝无德,不忠不孝不义不悌,为什么还要尊他?”
有人道:“对咱们小民而言,无论何人做皇帝,都是一样的,只图有个安生日子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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