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

看着汤姆手中的水壶，妻子咽了咽口水却并没有接到手中。

她艰难地扭头看向大山的方向，眼神坚定而倔强。

看到自己的妻子这个模样，汤姆也只能强撑着无力的双腿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把剩下的水都喝了，咱们就出发。”

汤姆再次将水壶递给妻子，并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妻子盯着同样坚定的汤姆良久，才终于伸手要接水壶。

这时的汤姆却将拿着水壶的手收了回去，并一步贴到妻子身前，贴着脸说道：“我喂你喝。”

将水壶中剩下的水都倾入妻子口中，汤姆舔了舔水壶口上的余液，润了润唇。

再次上路气氛已经没有那么凝重，虽然山顶外的天依旧阴沉，但是曙光也渐渐重现。

人就是这样，总以为在灰蒙的空中看到一丝半缕的光线，便觉得马上就是晴天。

进入圣地大山外围的树林，一棵棵大树上那看起来鲜嫩多汁的果实，两人双眼放光。

可能是太疲劳了，又可能是想到了些难过的事，妻子只是喜悦了片刻，就收起了笑容。

她走到最近的那棵树前，俯身挑了挑地上的果子，将那几个还算完整的果子捡了起来。

站直的那一刻，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幸亏一旁的汤姆眼疾手快，慌忙把她抱住。

“这种事，让我来做就好了。”他温柔地提醒道。

妻子仰头看着汤姆的脸笑了笑，将果子塞进了汤姆手中。

汤姆看着虚弱的妻子，将一个果子送到她嘴边。

两人依偎着补充好体力，才继续上路。

用三天的时间看着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了的山顶，穿过树林的夫妻二人终于看到了圣地的入口。

一个狭长的山谷，呈现在他们面前。

“终于到了。”

汤姆和妻子脸上都有种说不出的喜悦。

两人看着进入谷口那寥寥无几的圣徒，都觉得无比庆幸。

踏入谷口，汤姆只觉右肩一重。

意识到什么的他僵硬地扭转脖子。

看着已经完全瘫软，无力地靠在自己身上的妻子，汤姆感觉自己心跳都快要停下来了。

根本没有多想，他一把就将妻子抱起，往圣地中心赶去。

大山里的教堂确实存在，而且比外界的教堂要宏伟得不是一丝半点，就算是称为皇宫中的皇宫也不为过。

可惜汤姆沉重得像灌了铅一样的双腿却毫不争气，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快不起来。

当他赶到教堂那天，就已经明显感受到怀中的躯体已经发凉，冷得像冬日里路边的石子，也硬得像她生前那倔强的脾气。

汤姆毫不忌讳地走向教堂，完全无视了那些一看到自己就捂着鼻子四处逃窜，甚至是呕吐起来的圣徒。

此刻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教主具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起死回生……起死回生……”

就在他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教堂的一刻，或许是教堂的门牙太高了，汤姆被绊了一下，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接着他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隐约间，他只听到了耳边传来了圣徒们的声音。

“好臭啊，看看他背包里是什么东西！”

“是，主教。”

半晌之后。

“呕……主教大人，是两具孩童的尸体……呕……已经长蛆了……呕……”

“天啊，赶紧拿出去扔了，扔了……还有他怀里的女人，你们看看是不是也死了，死了就一并扔掉……”

汤姆甚至无力挣扎，就在悲伤之中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恢复些许意识的时候，他又听到了圣徒的对话。

“萨克斯人真强壮，居然扛着那么高的体温从那么远的地方跑到圣地。”

“可惜了，还是要死啊。”

“也对，萨克斯人又不是教会的好种子，教主大人是不会救他的，唉……”

这时汤姆也明白了，自己和妻子的努力是多么的可笑。

只是可怜他那早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妻子，为了让他活下来，强撑了一路。那种痛苦和煎熬……

躺在床上的汤姆一阵悲鸣，随后便失去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