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雨伏身领命。

事情尚未了结,加上连日阴雨,江时雨难以心安,格外烦闷。平日里无事,江时雨会写写书法,会绘画;而这几日却什么也不想做。靠在美人榻上,昏昏欲睡。

突然外面一阵声响,似有人来了。江时雨猛然清醒过来,忙起身往外走。

丫鬟柳柳跑进来,喜色道:“主子,主子,圣旨来了,定是贵妃醒来说出真相,主子不必再被禁足了。”

江时雨也是心下一喜,稳了神色,出去迎旨。

“时贵人接旨。”传旨的有三位公公,领首的是皇帝身边的李公公。江时雨跪下听旨。

“皇上口谕,查证后妃贵人江氏,谋害皇嗣,戕害贵妃,着褫夺封号,赐死罪,钦此。”李公公说罢,示意下首。小太监端盘上前,上面陈列着三尺白绫,金樽毒酒和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

江时雨惊吓坐地。两丫鬟连忙喊冤,一人扶着江时雨,一人跪地哀求:“冤枉呀,公公,我们主子心地善良,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李公公漠然,“咱家只传陛下旨意,还望体谅。”

江时雨根本不信,“请问公公,陛下是如何定我之罪的,贵妃是否已醒,她的随侍是否找到,还有,还有陛下要赐我死罪,为何没有圣旨,只有口谕?”

“时贵人,这是在怀疑咱家假传圣旨。”李公公厉声道。

江时雨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站起来,道:“按礼制,赐死罪是需要圣旨的。公公只有口谕,又未道清案情始末,如何叫我甘愿领罪赴死?”

李公公道,“时贵人还请莫要为难咱家。贵妃已于昨晚薨了,并未留下遗言。贵妃的随时也已找到,其中两人畏罪自杀,一人准备逃出宫,被护卫当场抓获。提审时指证是贵人支走了随从,欲与贵妃密聊。”李公公叹息,“我本不应多言,却不忍见贵人死的不明白。还请贵人速速抉择,莫要为难我们这些做奴才的。”

江时雨面若死灰,冷笑,“真是荒谬,我如何能支走贵妃的随从,又有什么资格约贵妃密聊呢?”只觉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将她死死困住,动弹不得,此刻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李公公叹道:“贵人放心,陛下没有打算发落您的母族。”

江时雨心中亦是悲愤万分,将毒酒端起。“不要,不要。”丫鬟们想要阻止,被两边的小公公拉开了。丫鬟们哭着求绕,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样的事实。

“贵人可是有话留?”李公公问。

“陛下赐罪,时雨不敢不受。望陛下怜惜,日后不要因此祸及我的父母双亲,还有婢女小月。”江时雨说罢,仰头饮尽毒酒,顿时直觉烈酒灼烧。

李公公见江时雨饮下毒酒,道:“贵人放心,奴才定将这些话到给陛下。”不忍再看,带着其他两人离开了云影宫。

两丫鬟一边哭,一边扶江时雨入殿躺下。

弥留之际,江时雨忆起娘亲曾说过的话,“都说庶出的女儿命苦。我儿却不同,我儿出生恰逢久旱降甘霖,且有相士说过,我儿命格贵重,将来定能嫁得高门贵婿,荣华一生。”江时雨惨然一笑,觉得甚至讽刺。

大概是因为这样的预言,江时雨参与选秀后,哪怕只是以小小的贵人之名得以进宫侍驾时,父亲和母亲也为之高兴了许久。

江时雨又忆起去年春天刚入宫时的进展与懵懂,还有对未来的诸多期许。想到临行前父亲的叮嘱,“宫规森严,定要时刻注意。遇到问题,托人写信回来。”想到母亲亲手缝制的衣裳,甚至想起湘芜院里的一草一木,江雨时泪眼无声流下。

这一生真的太短暂了,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要死于非命,江雨时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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