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祁躺在庭院的真皮软椅上。
这几天连着放晴的天气，他总是悠哉游哉地在外晒太阳。庭院里树木萧杀，尽显颓势。莲池里只有光秃秃的粗杆，和吴冠中先生画中的枯荷如出一辙。
墨镜下他眯着眼，视线盯着不远处的丁香花不知道在想什么。
冬天里，丁香花和所有的树木一样掉光了头发。栽种在门口，丝毫不能辨认出它一株清香的紫丁香。
管家接听完医院的电话，缓步走到他一旁弯下腰：“先生，林小姐确实怀孕了。”
梁祁并未起身：“哦，几个月了。”
“五周。”
梁祁摘下墨镜递给管家。他起身撑了撑手臂舒动筋骨，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随便给她指处房产，让她好好养胎。孩子生下来，我们梁家不会亏待她的。”
管家先答好，但一脸的犹犹豫豫似乎是有话要说。
梁祁戏谑道：“何叔，你和我这么欲言又止的是什么作态。”他一双桃花眼风流含笑，眼底却毫无波澜。
管家冒出一丝冷汗，自从和盛二小姐成婚后先生越发阴晴不定了。五年前他开始全面接手梁家事务后，他更是以雷霆手段迅速镇压了闲言碎语，梁家现在已经是妥妥的一言堂。
“我会按先生的吩咐办。但老先生那里……”
管家点到为止。
梁祁发笑，桃花眼不带一丝感情，如千年不化的雪川冰冷。
“爷爷还在眷念和盛家那点子情分吗？当年盛家老头子一出狸猫换太子，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爷爷还觉得盛家和他是一条心的吗？他自己觉得亏欠盛家，自己娶啊。那我做什么回礼。”
“毕竟夫人也是盛家名正言顺的小姐。”
梁祁嗤笑。
“要不是潇潇。”
他忽然语顿。
“算了，我明天亲自去见他。”
“好的，先生。”
他转身走进屋内，一边走一边偏过头吩咐道：“打电话叫林菱过来。”
保姆低着头，唯唯诺诺道：“先生，夫人来了。”
闻言梁祁的视线忽的变得锐利，直插穿过保姆的肩头落在客厅里面。
华丽而繁琐的水晶瀑布吊灯下，一个女人正端坐着品茶，她捻着茶托动作优雅颇有世家风范。
梁祁风轻云淡，双手插进裤兜面不改色道：“什么风把盛二小姐吹来了？”
盛素潇被盛二小姐这个称呼刺痛了心脏。
从前盛寻潇是绝无二话的二小姐，盛家的掌上明珠。可梁祁只叫她潇潇从未叫过她盛二小姐，因为在梁祁的心里，盛寻潇就是盛寻潇不是什么二小姐，也无需二小姐这个称呼来证明什么。
可盛素潇需要，她孜孜不倦地谋划就是为了这个身份。梁祁仿佛在故意刺激她。
盛素潇握紧了茶托：“听说那小蹄子怀孕五周了？”
梁祁摊着手，不予理睬反而对身边人继续道：“去给林菱打电话。”
盛素潇音量乍起：“不许去。”
保姆刚要抬起的脚步一顿。
梁祁勾唇，冷笑道：“你拿的谁的薪资？”
看着梁祁那张乌云密布的脸，保姆抖如筛糠：“是是是，先生。我马上去给林小姐打电话。”
梁祁挑了个离盛素潇最远的位置坐下。
半是劝慰半是讥讽道：“你自己肚皮不争气，怨不得别人。”
盛素潇噗嗤一笑：“不就是长得有几分像的替代品。你真要当个宝，还要爱屋及乌到肚子里那块肉。”
梁祁眯着眼，如鹰视狼顾。
林菱是个长相相似的替代品，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罢了。只不过单论长相，自然是一母同胞的盛素潇更相似。梁祁这舍近求远，不就是因为厌恶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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