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汤显祖《牡丹亭》
我送给被我拽下凡尘的姑娘,一件凡间的圣诞礼物,一盒金帝巧克力。选择这个品牌的最重要的理由是它的广告词:“伴着心爱的人,还有金帝。”那时,伴随着汤唯暧昧眼神的德芙还没有进入中国市场。姑娘愉快地收下了。
我和心爱的姑娘,挤公交去了中南路。其实,武汉的年青的情侣,平安夜多去司门口,那里有所教堂,可以感受到比较西方式的圣诞气氛。
第一次陪王语嫣出来,加之第二天还要上课,我没敢走太远。我们所在的水果湖,离中南路有六站,离司门口有十几站。
中南路的人太多了,我们都不太愿意挤,就决定一道步行往回走,找个人少的地方吃饭。能一块走着,我满心都是欢喜,就像《天龙八部》里第四十五回中的段誉:“只觉全身飘飘荡荡地,若升云雾,如入梦境,这些时候来朝思暮想的愿望,蓦地里化为真实。”
天气有点冷,离开了中南路后,虽然路上车很多,但是人行道上鲜有行人,我们说话不必担心被人打扰。我们并肩走着,我没敢牵她的手。但是我不时转头望一下她,提醒自己这不是梦。我忽然发现她眼睑有点浮肿,我怕她不舒服:“你眼睛有点肿,没事吧?”
“没事,昨晚可能没有休息好。”我有点担心,提议要不要打车回去,让她早点休息。
“这样走着挺好的,我喜欢,现在还不困。你看我精神不错吧。”是,她的精神挺好。
“昨天为什么没睡好,离考试还远呢?”我有点疑惑,我如果睡不好觉,要不就是担心考试,要么就是思念姑娘——我日夜思念的姑娘当然不会为思念多烦恼,所以只剩考试一个理由。
“因为我有八十六封信要看?”她含蓄地微笑起来。
“我是给了你八十六封信,但是我让你先读最后一封呀。”我摸了摸后脑勺,这是我感到愧疚时下意识的动作。
“可是我开了头,就停不下来了。你的文笔,我喜欢。”她的话减轻了我的负罪感。
“文笔能等同人吗?”我追问。
她刚开始没太懂我的话,转过头有点疑惑地看看我,但是旋即就明白了,微笑起来不回答。
在一个拐弯的路口,刚巧有辆车驶过来,我趁机牵起她的手:“慢一点!”就再也不放下。
于是,我明白了《诗经》开篇的第一首《国风·卫风·硕人》中描写庄姜的诗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所指的白嫩茅草芽的感觉。
“看了我的信,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傻?”
“确实傻!不过蛮可爱的”
“你知道吗,我做好了信被退回来的准备?”我望着她,缓缓道:“我有个详细的计划。”
“真的?说来听听。”
“我会拿着我的洗脸盆,我的脸盆是搪瓷的,一般人都是用的塑料盆。在看门的王大爷不在的时候,在天台上把它们放在洗脸盆里烧了,把灰用水冲掉,不留一点痕迹。”我们宿舍五楼只有一半是宿舍,另一半是一个露天的平台。
“然后呢。”
“然后抱上所有需要看的书,去教室上自习,把自己埋在书堆里。如果看不进去,就用筆記本一个字一个字把书抄下来,一直到管教室的阿姨来关灯,赶我回宿舍。。”
“然后我会回宿舍,在被窝里点着手电筒看我最喜欢的小说《明娜》,一遍又一遍,直到睡着。第二天照常上课,虽然会听不进;会照常吃饭,虽然会吃不下;会照常去上自习,虽然看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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