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这秉烛司的司丞,竟然说神雀宫藏里谍者?

这是怎么回事?

李景行满脸凝重的盯着桌迎面的李尘,心中总隐隐感觉,自打这小子从神雀宫回来以后,他身上好像有什么变了。

雨幕中,有一滴雨水,落在了永秀园的水榭四角攒尖顶上,从洗的油黑锃亮的瓦作间流淌而过,又自檐坊尽头的滴水落下,却在半空中像是受到一股寒气,渐渐结霜冰冻,凝结成一粒冰雹子,落在了木质地板上,砸出一声清响。地面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

不知从哪儿冒出一阵深寒冷意,水榭里的气氛陡然凝滞下来,西侧的鼓瑟笙箫音,也不知何时而止,女眷们尽数垂头,不敢动弹。

是威压,金丹境界巅峰修士的威压。

李守仁此刻仍然乐呵呵地看着李尘,笑里藏刀。

李尘的思绪极速运转。

他明白,这是试探。

就以昨晚封春阁中发生的那些事,倘若李青林真的全盘托出,他谍者身份早就被坐实了,只估计这会儿都已经被老祖抽魂练泊,断然不可能留他还在此处饮酒谈天。

那一张血书,根本没有写什么有价值的消息,甚至有理由怀疑,根本就没有这一张血书。

李自成在诈他。

思绪及此,李尘镇定自若,不急不慢的笑道,“司丞大人真是说笑了,承蒙老祖关照,我既当了这神雀宫的掌门,自当以李氏当先,又怎会藏匿狴犴司的谍者,损自家道行?”

李尘坐直了身子,直勾勾的盯着李自成,挪耶道,“怎么,在秉烛司做了这么多年的司丞,大人莫不是已经忘了,我姓李。”

最后一个李字,音节加重了几分。

轰的一声,青灰色的苍穹中划过一道闪电。

似有狂风骤雨欲袭来,水榭下的绫罗绸布被风刮的翻飞。

李尘与李自成,一个青裙玄褐,一个青虬绣服,俩人就这样隔堂相望。

忽然,威压散去,李守仁手指了指李尘,呵呵笑道,“承玄,我就说嘛,承鄞这小子,断不会做出背叛宗门之事,你呀心思太重,还变着法儿试探。”

水榭里的深寒冷意散去,冰雹与冰霜尽数消融,重新化为一滩雨水,西侧的女眷们,继续开始抚琴。

李自成跟个无事人一样,起身拍了拍身子,饮下最后一杯酒,气定神闲,笑道,“兹事体大,为保万无一失,我也是不得已才如此,我这也是为族中考量,还望掌门多多海涵,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呐,等承虞醒来,自会还掌门一个公道。”

“哦对了,说到承虞。”

顿了一下,李自成又道,“听说妙手堂的柳老先生已经到了,这次还带着一位已然出师的入门弟子,天资一绝,听说还是一名女子,这倒是稀奇了,是叫什么来着?”

李自成故作思索,拍了拍额头,似是想了起来,笑着问,“瞧我这记性,她应当是叫上官浅,掌门阅人无数,不知认不认识这位娘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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