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技能是存在范围限制的,使用者能力越强,标记后可感知的范围自然越广。然而,沦落到要从事追踪拦路之事的人,除了身不由己被迫参与其中的,其余大多都是身手平平。
这些人普遍的标记后能感知的范围仅在一两里方圆左右,超出此范围便无法感应。
而领头人做出这样的决定显然也是提前都有预案的。
但青年人的方法与众人截然不同。虽然出手的也是一团黄乎乎的东西,看似一张符箓,实则是一只鸡蛋大小的土黄色蝙蝠。小蝙蝠在靠近马车时,就钻到了车底,紧紧贴在马车的底盘上面。
又急行了百余里后,土坡戛然而断形成了悬崖,而崖下很明显是个岔路口。
马车并未减速,以至于在拐弯出行驶出一个很大的弧度。马车突然大的转向,虽然都有设想但这么突然这么危险的方式是所有追踪的人都不曾想象到的。
到目前为止一切就好像都在按照老卦师预测的那样发展。
青年人先是莫名心跳加速。
老卦师所说的方向先是巧合地说中了,此时马车又再次向东行驶。
青年人一直在寻找的是自己的过去,自己至今不知自己是谁,从何而来,有无亲朋好友,甚至过往之事都毫无记忆,仿佛没有从前。而所求的是一个契机,虽然每日都在坚持修炼,但更多的只是顺其自然,自己连修炼的是什么也并不知晓。如果能有所精进甚至是意外突破某些桎锆或许自己真的能明了一切。
然而经过刚开始的一阵狂喜,稍往再深处想,心底又涌起一股悲凉和茫然之感。
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自己的追求到底算什么?寻找或不寻找,修炼或不修炼又能有神区别呢?
头脑中还在杂乱地思考着,甚至无意之中随着马车又转过一道弯都不曾注意到。
前方的马车再次有了大幅摇晃,终将马车里妇人肚子里的胎儿摇醒了。
那胎儿逐渐有了感知,感觉自己身处一片迷蒙混沌之中,犹如一场大梦初醒般迷茫。一种奇特的感觉悄然蔓延。身体舒适到了极致,可与此同时,又有一种被紧紧束缚的强烈感觉,令人难受至极。
似乎有奇妙的动感在周身流动,然而又伴随着嘈杂无比的响声,不断冲击着耳际。那原本模糊的感知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些清晰却又似懂非懂的声音,更加深了内心的疑惑。
此刻所处的环境完全漆黑,没有一丝光亮能够渗透进来。光?
身体丝毫动弹不得,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牢牢束缚着,究竟被什么束缚着呢?
那嘈杂的声音中有呼喝之声以及激烈的撞击声,到底是什么呢?
而最为关键的是,自己究竟是谁?
为何会有如此多且这般强烈的疑惑?内心再也抑制不住,竭尽全力想要挣脱当下这令人窒息的境地。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惊呼痛叫之声,尽管心中满是疑惑,却也感觉到一阵说不明的眩晕感越来越强,之后便停下了思考,慢慢再次沉睡下去。
此时的马车已经调转方向,开始由南向北行驶。路的左侧是那片往常幽静的树林,右侧则是那条自北而南的大河。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越来越暗,原本就不明亮的月光也渐渐被乌云遮蔽,最终完全失去了那最后一丝光亮。黑暗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吞噬了一切。漆黑与各种急促行驶的声音,让人感觉更加压抑紧张。
路左侧那片幽深的树林中,开始不断传出唏唏梭梭的声音,声音越来越明显。之前那组穿越树林的人已经赶到,听声音判断比自己这组人还更靠近马车。
忽然,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漆黑的天际,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天地,也照出了此时正在急速前行的四股队伍同时也将沉思中的青年人惊醒。
此时,除了在路上疾驰的那架马车以及一直跟在马车后边的队伍和在树林里的三队人外,在另一侧的河道上也出现了十余条正在飞速前进的快船。
看到眼前情况青年人逐渐减慢了追踪的速度,向着河岸慢慢靠去。
只见一架架小船在水面上疾驰而过,掀起层层浪花。
在最靠前的小舟上,站着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他急声高呼:“弟妹莫怕,咱们兄弟前来护卫,安心便是!”
话音刚落,身后一人传出一声尖锐的哨声,瞬间那十几条小舟再次加速,如离弦之箭般猛地冲向河岸。
在小舟尚未停顿下来之前,舟上的几人便借助着惯性冲进了树林当中。一部分人冲进林与更靠近马车的那队人马打了起来,另一队直接停在马车后方阻击青年人这一队。
只见冲入林中的那队人,原本在小船上的时候还是赤手空拳,而在冲入林中前各个手里都拿着兵器。
当冲入林子的一瞬间,先是传来几声铁器碰撞的声音,似乎是打落了暗器,接着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乒乒乓乓的声音,似乎是长刀长剑的碰撞声,激烈的碰撞声打破了树林原本的宁静。
而负责阻击的那队人也都各个拿刀持枪,在并不宽敞的小路上拉开架势。
只几个呼吸间,小路上的两队人马也动起手来。一时之间打得难解难分,眼看着马车越走越远。
负责领头的人吹响了几声有节奏且尖锐的哨响,很快树林里也传来了几声尖锐且有节奏的哨响作为回应。
在确定行动计划后,众多跟踪的人瞬间分散开来,择机再跟踪马车的行迹,而大汉带领的那群人也迅速尾随散开,紧咬不放。
不管是追击的人还是阻击的人,专注力都在马车和面前的对手上,谁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注意到原本逐渐落后的青年人已经潜入河流中,虽然进入了水中但身形不但没受到影响甚至比游鱼还快,悄悄错开了打斗的队伍,向着那辆疾驰的马车方向追去。
再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水中的青年人只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就钻出了水面,却并没有马上就追上马车,而只是控制着距离吊在车后跟随。
谁知道自己跟得太近会不会被发现?万一车里有高手,自己岂不是白白送死?马车不可能不停,自己只要跟住了,有机会发暗号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向前又行驶了约三十里左右的路程,那拉车的马匹终是经受不住重负和长距离的奔袭,轰然倒地不起。
鼻口之间溢出大量的血沫,四条腿仿佛还在进行着肌肉记忆,保持着向前奔驰的动作空蹬了几下之后,就只剩下逐渐虚弱的呼吸了。
而在马匹倒下马车侧翻之前,马车上怀孕的妇人和驾车的老妪已经站在了路边。
老妪一边搀扶着妇人,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同时还对妇人说道:“夫人,王爷也是早有诸多预料,此处向北不出十余里有一家废弃的住所,现已经被安排妥当啦。”
妇人并未言语,只是轻轻点头,但其明显疲惫的状态被老妪尽收眼底。
除了行进时触碰到草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外,没有任何其他声音。两人尽量保持安静与行进速度,随着老妪前行。
果不其然,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处民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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