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零年的市医院,跟大多数的单位差不多,只是一栋简单的三层楼。

这个时候的街面上,大多还是以平房为主,一般能盖个三五层的楼房,那都已经属于相当不错的单位了,即便是改革开放已经十几年了,但在起初的阶段,经济发展和基建的速度,远远没有三十年后那么夸张。

至于医术,因为西医的兴起,尤其在外科手术上的效果,比起清末民初自然是有了飞一样的进步。

然而,对于刀伤这种急诊,也是要看运气的,一旦伤及要害,那能不能彻底脱离危险,也是需要有天时地利人和的。

在经历过祖国山河一片红,及最让老人们记忆惨痛的自然灾害时期,改革开放的前十年,仍然是让当时的社会都处于缓和的休养生息状态。

幸运的是,杨禅的刀伤只是由水果刀造成,不是那种专业的匕首或军刀。

加上当时送医院及时,总算没有出现失血过多造成生命危险。

然而让杨禅奇怪的是,如今的自己,不知怎么就好像灵魂出窍一样,不单单能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被两个医生抢救的画面,甚至还看到了自己从出生后到现在,无数曾经模糊的记忆和一些不太理解的画面。

更奇怪的是,脑海中无数电光火石般飞起的无数念头告诉他,此刻明明应该是在二零一九年,他应该正在长春吉大一院做脑瘤手术!

两者皆是历历在目,又彷佛时空错乱,让人简直无从分辨。

最最让杨禅觉得奇怪的是,此情此景,反而勾起了脑海里被尘封了三十年,甚至可以说是丝毫没有印象的一段尘封的回忆。

两段时空彷佛在交错,他眼中的画面也彷佛急速的幻灯片一样,纷纷扰扰的不断闪烁,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频繁的闪动与扭曲中,将画面定格在1990年自己在医院被抢救的场景……

“好家伙,从来没想过,记忆中的画面,竟然也因为太多导致卡顿!”

卡顿到让人无法确定眼前的世界是否真实不虚。

“不过,我现在这个状态,又是怎么个情况?”

手术室的上空,杨禅好像一团云雾,漂浮在半空之中。

而他十一岁的肉身,正一动不动的躺在了手术室里,脸色苍白。

腹部的刀口不大,只是从医生和护士的忙碌程度还有脸上的神色来看,估计刀口的深度恐怕是有点深。

杨禅又耐心的看了一会儿,眼前的画面又有些信号不好一样,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起来……

“难道我这是要死了么?”

杨禅的心里一惊,不觉对眼前这种诡异的情景,感觉有些胆寒起来,同时在意识中又涌现出一些杂乱纷扰的念头,“身体一动不动,看到的人脸都模糊不清,就算不死,恐怕也是小说里说的灵魂出窍了吧……”

就在杨禅脑海里乱糟糟一片,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的时候,忽然‘听’到手术室外面爷爷的说话声、父亲熟悉的叹息、母亲的‘哭泣’,还有大伯和叔叔的交谈,最明显的,还属自己另外五个堂兄弟堂姐妹一众少年等嘈杂的声音……

“你好,不知你是哪位?”

“我是小杨禅的忘年交,五味书店的老板,听说小杨禅受了伤,就赶紧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是程叔!”

杨禅精神一震,丝毫没有看到肉身上的血色愈发黯淡,只是不知怎么就从许多纷纷乱乱的杂念中挣脱开来,将自己有些怪异的视角,努力地转向了手术室的外面。

奇妙的是,手术室里的情景杨禅看得模糊不清,可在他全部注意力都转向手术室外,将视角变化的刹那,原本还有一门相隔的外面,不知怎么就被他看到了!

“这怎么像透视一样……”

杨禅的父亲杨开贵神情焦虑,正站在手术室门口,和急忙赶来的程叔说着话,而大病初愈不过几年,从前些年半瘫痪的状态彻底脱离的母亲,则一手抱着哥哥杨锋,一手擦拭着不住流下的眼泪。

更奇妙的是,就在杨禅的视角转向门外,看到父亲和程叔说话的同时,原本平淡无奇跟父亲说话的程叔却微微一愣,随后越过人头攒动的人群,抬起头来直面杨禅此刻的奇怪视角,好像看到了杨禅如今诡异的状态一般,双眼中迅速闪过一丝银色的光泽,意味深长地深深的凝视了杨禅一眼!

“兄弟,小杨禅现在的状态恐怕有点危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只是如果一会儿医生出来,跟你说让家属都进去的时候,千万千万记得让我一同进去……”

程叔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手里一直把玩的紫红小葫芦不知为何,在杨禅的视角里隐隐地绽放出一丝丝的金色光芒!

“里面还在手术呢吧?为什么会让家属都……”

父亲起初有些奇怪,然而话说到一半,忽然脸色和爷爷杨敬堂一样变得十分难看,等到脑子里再转一圈之后,就连大伯杨开富和叔叔杨开荣看向程叔的目光,不觉也变得有些复杂甚至不善起来。

杨禅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明明离自己更近的肉身和医生,自己都看得模模糊糊,而父亲和家人们与程叔的距离跟自己已超过七八米,又隔了一层门的复杂目光,自己却能看得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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