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欢玩儿了,我可以玩儿到连吃饭、睡觉都忘记。——一年级3班彭文殊
彭文殊又忘记吃饭了,太阳打着哈欠下班了,天空就没了好脸色。
奶奶也没了好脸色,因为彭文殊不仅忘了吃午饭,而且玩儿到太阳下班!
“彭文殊,你给我站好了。”奶奶高高扬起了手掌,吓得她赶紧闭上眼,手掌轻轻地落到了她绒布棉袄上,拍了两下,“新衣服才穿了一天,就脏成这样,奶奶给你拍干净。”话音刚落,又拍了两下,力道加了两分半。
彭文殊衣服脏脏的,脸也脏脏的,只有眼睛亮晶晶的,嬉笑着说:“奶奶一生气就要拍灰。”
“奶奶不仅会拍灰,还会搓泥巴呢!”说完,就把手指伸向那脏兮兮的小脸蛋。
“救——命——啊!”彭文殊窜进了七拐八拐的弄堂,那叫声也七拐八拐,像一辆开远了的救护车。
昏暗的楼道里,一个小男孩正坐在楼梯上。他曲起一条腿支撑着手臂,手臂上托起一个大大的脑袋,另一条腿伸直直地搭在台阶上。
他穿着单薄的牛仔夹克,里面套了一件旧卫衣,脚上的球鞋已经开了口,脚弓一会儿用力地向下绷,一会儿用力往上翘,也阻止不了脱开的胶底往下垂,那口子黑洞洞的,像一张鱼嘴。
深褐色的头发不知有多久没剪了,侧分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右眼,却遮不住桀骜不羁的眼神,他正在和一个胖女人对视。
“喂,你是哪家那孩子,坐在这里像个鬼一样,吓死我了。”
小男孩不说话,把腿往里收了收。
“喂,你怎么不说话,你是哑巴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胖女人把小男孩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露出几分鄙夷之色。
小男孩抬了抬浓密叛逆的眉毛,微卷的睫毛下怒意在蓄积。
老式楼梯又窄又暗,胖女人贴着墙面吃力地往上爬,两道目光追随她的身体慢慢移动,炽热而持久,她被看得有些恼,走到小男孩身边时,忍不住说了一句:“野孩子!”
“你这个死女人,你刚才说什么?”
“你是哪里来的野孩子?嘴里不干不净的。”
“老子是住在这里的,你才是个野女人!”
胖女人气坏了,沉重的身体不停地抖动:“你这个小流氓,一看就是没人要的小野种!”
小男孩把腿一收,突然用力地踹向墙面,直绷绷地像一个道闸,拦住了胖女人。
胖女人怔住了,随即杀猪一样地叫:“有流氓,来人哪!来人哪!”
“闭上你的臭嘴,你这个野女人,死肥婆,大肥肉,猪八怪,大粽子!肚脐眼深得像口井,肚子和屁股一样大,裤子反穿也看不出来,拉链一开就可以拉屎……”
他靠在扶手栅栏上,脑袋后仰,轻轻松松地吐出了一大串脏话,胖女人瞪大了眼,捂住耳朵惊声尖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小男孩见好就收,慢慢撤回了腿,准备起身下楼时,看到楼下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在看着他。
彭文殊小小的嘴巴张得巨大,下巴快磕到脖子了,眼睛和眉毛都挤到了刘海的后面,像一只不安的小鹿在百叶窗后面窥视一场林间杀戮。
她呆呆地立着,从来没想到世界上会有这么可怕的脏话,而且是从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嘴里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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