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与四大始祖的终极对决触发。星空族宰白发舞空,身周化出一个天蓝色之环,“星空界域!”在界域中,剑祖一袭香草长服,脊背笔直,飞身而入。两位足可排入历史前三的巅绝强者,开始了一场毁天灭地的道法对决。

堇荼道法灵秘,修为仅次于星空族宰,故而以一敌三:葬主、阍者以及大梵天。祖龙神魂与神躯都是生前的完全体,凭中期修为力匹三者:太上道祖、元凤以及轩辕昶。凌紫氛虽只是真我主宰境初期,但在剑道领域可以领时代之风骚,又有重瞳神术伴身,对付浩然儒祖与画祖尚且游刃有余。

堇荼交手几回合,便察觉出了一大信息:阍者与大梵天的实力只有真我主宰境初期的水平,想必太上道祖与浩然儒祖也是如此,这说明大司命提前从时间长河中擒拿他们的魂灵,又以神泥锻作肉胎神躯,但修为上降了一个层级,而且没有神器战衣等外物,只有纯粹的道法神技。这算是一个好消息了。

葬主虚无之道冠绝万古,抬手便是一道空间裂纹,里间幽深晦暗,人一旦卷入,便陷入了无尽黑暗中,孤寂终老;覆手便是一道虚无大印,正经挨上碰上神力涣散,沦入虚无。

阍者是一个血液冷却、皮骨枯干的消瘦老头,眼神空洞无物,他的道法十分奇异,居然是早已失传的命运之道!“命运手印”施展出来,一定程度上左右了她的道法轨迹,次次避开要害部位,主打一个攻击性不高,但十分坏事。

大梵天一袭明黄色功德衣,嘴角翕动梵音重重,有时又作大狮子吼音,右手握一柄道法所化的金刚杵,左手拍出一道道卍字法印。

堇荼一手重剑,一手西风绝尘,身法凌厉如飞鸟,与这三大始祖斗到白热化。她心中暗念:“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想要彻底斩杀他们并非易事,万一神力殆尽,破坏祭坛便成了空想。不如学一学大司命,试着控制或者复苏他们的精神,可是......”

说时迟那时快,葬主举起一轮白月遮天,映照出一块禁锢道法的白地来。她当即支起原本伞遮出一片阴影,又横剑力斩,破开“白夜之囚”,反手格挡背后掷来的金刚杵,跃到一边却又落到了阍者建起的“命运之门”下,被改动了一道未来的命运轨迹,趋向灾厄,于是恰好遇到飞转的金刚杵,中伤到了手臂。

危急时分,她首次运用“大泱剑印”,免疫空间禁锢,闪到了战圈之外,这才在三大始祖戗杀中站住了平衡。面对再次杀来的三大始祖,她神色焦灼,暗道:“可是大司命的精神力绝对不在蝶变三千界的层级中了,我的精神力不见得可以抹去他的精神囚禁,让这三人复苏过来。”她的心念兀然一闪,“对了,还有文薮长生树!”

当初陷于许让尘设于天市街的幻阵中,便是凭借文薮长生树之力破去的。她一直不知文薮长生树究竟是什么神圣,但始终认为,转经箴山与文薮长生树都是来自一位比浩然儒祖更加古早的先贤。

她沟通文薮长生树,居然当即获得了认可。于是从中引出三道文气清流,匿于手心,在三大始祖临近时以闪电神速打入他们的识海中。他们刹那间跌倒,神识陷入了一个怪圈中,看来文气清流真的与大司命的精神桎梏之术发生了对撞,令它们在不相上下中双双失去了控制力。

见状,她歆然不已,“果真有用!”她拘住三者,目光投向凌紫氛的战场中,以神念稍作沟通后,再度祭出文气清流,打乱了浩然儒祖与画祖的神识。紧接着,协助祖龙囚住太上道祖、元凤与轩辕昶。

星空族宰那边,已经感知到堇荼的方案,于是画出一个“星月神龛”困住剑祖一刹,给了堇荼机会,连放三道文气清流,这才制住剑祖。只是这十一道文气清流一经放出,文薮长生树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无法再生于浩然界中,化作最后一道文气清流消散不见。

四人长吁一口气,终于暂时挡下了九歌。他们神目一挪,望向祭坛上一直“观礼”不动的大司命。

大司命耳目清明,不用眼观便认出了文薮长生树,拍手喟叹:“这传说级的神树被你得了去,难怪可以破除九歌祈舞。”他缓缓转过身来,真实的面孔呈现在四位始祖面前,清癯俊秀,白皙凝脂,不似是视万物未刍狗的大魔,而他的脚下印出一个佝偻的影子。

堇荼见到他,又看到他脚下的影子,瞳孔一缩,“怎么会是......”

大司命明白她在见到他的一刻已经砖瓦生苔,但不动声色地对众人轻笑:“这份大礼你们可还喜欢?稍后还有一场绝世烟火为这个时代敲响末钟,你们不如坐下来一起观看?”

堇荼神躯轻颤,甩开凌紫氛拉扯扶住的手,提起僵硬的腿蹀躞走出,眼中疑色伴着泪水质问道:“怎么会是你?老师!”

顷刻间,大司命嘴角似乎狞厉一笑,如一团雾扑散在她面前,一把把她带入了一个意境中:在这个意境中,白骨堆砌成海,尸骸如同山倾。她半身陷进白骨尸海中,眼见大司命以鬼蜮老人的模样伫立在白骨海的尽头,讥讽挂在嘴角,高傲立于人前。

他换作那位令她尊重的老者的口吻,如是劝导:“徒儿,放弃吧,你不是本司命的对手。宇宙已然沉疴,重启就在此时。那些寸光蝼蚁宿命如此,你又何必为他们献出自己的性命呢?本司命念在我们的师徒情分上,空劫来时囚你于这里,待大世湮灭,便许你是新纪元的创世神。”

堇荼根本听不进去,又质问道:“怎么会是你?”老师二字,她已吐不出口。

大司命叹息,“既然你执着于这个答案,本司命便告诉你:鬼蜮老人只是我的影子,旨在觉察宇宙势力的动向。你宿命中就是这个时代的领军者,所以本司命收你为徒,为我原本山添上新鲜血液!”

堇荼不信:“既然你认定我是领军者,为何不斩杀了?我一死,或许神军不会组合,始祖不会成营,空劫不会受阻,这不是对你更有利么?”她不会相信一个草菅人命的主宰,在欲望面前,会生出这般低幼的怜才之心。

她心中更有一个猜想:难道大司命是有心一路将她扶持起来?回首这一路的成长经历,受到了太多本该作古的始祖人物呵护,这才在几千年光景中达到真我主宰境中期,跻身历史排名前十乃至前五,有资格执纛领军。这种可能性太过于不可思议,目的更是揣度不明,但种种迹象剖析开来,又以为自己一直陷于宿命之环中,每一步都经过了天命者的设计。

大司命依旧如长者般回答她:“你还太小了,不会明白身为大司命,精神力万古长空的那种孤寂,有一位‘可爱’的敌人是多么令人心动。”他神目中闪着炽热,好似真情切切。

堇荼沉默,对于这个答案依旧信任度极低,暗道:“如果真的是有心扶持,难道是让我走到阻拦空劫发生的这一步?他不希望空劫发生?或许,真正的答案在他所说的原本山中。”

大司命洞悉人心,堇荼的心声也全部被他听了个干净。他眸底隐有异采,不再与她口舌,“你就在这里看着吧,期待已久的空劫终于要绽放无尽的烟火了!”他身形消失不见,离开了白骨尸海。

她神目穿透意境,看到外边星空族宰、祖龙、凌紫氛已经在这段对谈中落了网,被囚禁在祭坛的青铜柱上,抽离着神力为祭坛供能。九歌排成一线,弃于祭坛一角。得到了三大始祖的神力,祭坛在大司命的祭词中染上一滴不朽神血彻底活了过来,磨盘轮转,对向诸天星空的孔眼酝酿着一道道极度恐怖的劫光。

她心中炽光大闪,人类已经到了存亡关头,自己是最后的希望了。她拼命挣扎出白骨尸海,大吼道:“虽千万人,吾往矣!三千佛唱!”她识海中禅境金光大作,踊跃而出结成了一尊尊罗汉金佛,遍布于白骨尸海、灰暗天空中,掩下了所有的死亡之气,令她彻底脱身飞至半空,又融合所有道法,提剑斩空,“领军之剑!”绯红剑气萦绕白色、青色、金色神光,斩在意境的空间薄壁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她飞身而出,来到了祭坛上,提剑冷对大司命。大司命眼中并不诧异,能作为领军者的人物,怎会破不开区区一个意境?

他一指轻弹,无形的秩序之链无孔不入,桎梏住堇荼,将她扯于青铜柱上,紧贴肌肤反复倾轧。

祭坛蓄力完成,大司命眸光绯红,仰天大笑:“万万亿苍生,请热忱地接受空劫的洗礼!”这一声极具穿透力的死亡之音以恐怖的速度席卷了全宇宙,到达了星空长城,到达了计日坞,到达了星空古域,到达了窎远葬地,甚至于回响于边荒。

人们惶恐、惧惮,如同听到了末日的钟声,全然失语喑哑,只因烟火大戏应该阒寂中观赏。可是,当死亡的情绪如蛆虫般蛰伏于他们的心脏处,他们就只听得到从未耳闻的心跳声,万万亿苍生互为祭品。

他们没有机会再宣布遗言了。祭坛中迸发出一道玄紫色的劫光,掠过殁海,洞穿了祈望见证万古不灭的不死神树,撕裂了厚积良久的战舰神阵,戗杀了上前阻拦的陵七、许辞盈、不死殿主、殁离亭、欧阳慎、轩辕不啻、纳兰嘉、亓牧以及超过十五亿的出征修士。劫光掠到苦海,苍梧神树被洞穿了半边,枯死弱水之泮,十六仙阁归服修士组成的防线溃败,死伤超过十亿。劫光横渡无尽光年的星空,撞在星空长城上,立于城墙上列阵拼死抵抗的儒祖道消神灭,许让尘太乙编钟崩坏兵解,与劫光擦身倒飞而出,四肢残骸气息奄奄。那一刹那,劫光在三道星空防线上开出一个直径一光年的豁口,超百亿颗星球全部消散成埃,恒河沙数的百姓裔民成为了灰烬。最后,劫光往极南方向遁去,徐徐而散。

这就是空劫!这就是大世湮灭!这就是临终洗礼!

第二道劫光酝酿中,缓过劲来的修士更加愤然,在壮烈的战鼓声中重新列阵,余下的几百艘战舰列作机组墙,誓要与空劫一较!一位位都统、万夫长、千夫长、百夫长飞至修士前,神情怆然又坚定,时刻准备自爆消解劫光的恐怖神能。

堇荼看着这一幕,泪水从眼角滑下,晕开了一个时代的终极底色。她心脏如蝉翼扑闪,气息又抬至真我主宰境中期,精神力更是突破至蝶变三千界后期,怒吼道:“真是够了!这是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你这只老狗,狗屁大司命,本帝才是这个时代的主宰!”

她神力疯狂喷涌,挣开了秩序之链,“领军之剑!意境:芒芒九州!”西风绝尘剑意巅绝,劈在祭坛上,划出了一道绯红的深沟,阻断了劫光的形成。而后她的识海出现在祭坛上,“芒芒九州”意境笼住全场,九歌、三大被囚的始祖、大司命都被囊住。

她以浩然神气和玄黄神气结作战衣,头置光明九旒冕,手提曼珠沙华殷红如血的西风绝尘,明眸蕴藏深深杀伐之气,端端是一代绝世君王,英武神丰地站立在祭坛上,提步朝大司命走去。

大司命眸间闪过异色,依然平淡:“你能做到这个地步,确实超出了本司命的预料。但也不过始祖中期而已,远不是我的对手。”他伸出手洒下神芒,渐渐愈合了祭坛上被“领军之剑”砍出的疮疤。

她铿锵说道:“本帝当集结宇宙力量,与你对决,苍生的意志不是你一个自诩的大司命可以左右的。”她面向“九歌”和三大始祖,站在花神遗土上,以精神力唤醒了他们的记忆,发出敕命:“诸位,可否做本帝州牧?”这中间,唯独没有感知到剑祖的精神。

一众始祖看清现况,明白已经到了存亡之际,纷纷展现出一代风流人物的风骨,全部作揖先后跃入堇荼意境当中。

“星空族宰领女帝旨!”代表星辰之道。

“太上道祖领女帝旨!”代表道道。

“浩然儒祖领女帝旨!”代表儒道。

“大梵天领女帝旨!”代表佛道。

“阍者领女帝旨!”代表命运之道。

“葬主领女帝旨!”代表虚无之道。

“祖龙领女帝旨!”代表空间、黑暗之道。

“元凤领女帝旨!”代表时间、光明之道。

“凌紫氛领女帝旨!”代表剑道。

轩辕昶归于太上道祖之列,画祖归于浩然儒祖之列。

“九歌”反水,九大州牧各分一州,堇荼自身代表本源之道,内脏代表五行之道,形成了十二无上道圆满之大观。堇荼又传音宇宙诸天:“万万亿的子民们,你们可否为本帝寄来众生之力?”

神音以比肩劫光的速度传遍四海八荒,众生从劫光的死亡阴影下探出头来,心尖忽地生出了光明色彩,随着一个百姓跪下甘愿献出了全部的精神,越来越多的百姓、裔民、修士跪拜在地献出精神来,从八纮九野无穷尽的依水脉通往苦海深处。

九大州牧也在罗集天地中的大道源流。星空族宰相隔无尽远凭星空古树抽度着星空古域中充盈的星辰源流,堇荼打出“夙夜剑印”与“大泱剑印”吸收时间与空间源流。兀然间,原本被劫光洞穿半边的苍梧神树受到感召发出新芽,枯树回春般生长起来,曾经穿入大自在界的五根偌大的通天树根化作吸纳源流的一个容器,吸收着本源、虚无、命运、光明、黑暗五大源流,再递送入殁海,进到堇荼的意境当中。只是,本源源流极少,只在边远星域残余部分。

这时,堇荼袖中飞出一团光亮,是元鼎!这元鼎剥离一层绿铜锈,化作了一件至宝,踊跃出海量的本源源流,冲入堇荼体内,填充完整了本源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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