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身着火红皮甲的亲兵怒喝拔刀上前两步。

呼~噗。

一团流火瞬息而至,在孙枉之身前凝聚成背着手望天的李祭酒。

“保家卫国,前赴后继是军人的宿命。平时吃粮拿饷,战时流血拼命,很公平,没什么好说的。若事到临头畏死惜身,如何对得起黎民百姓的供养?”赵晋挥退亲兵,面无表情的说道,“左军如此,第六军如此,我赵晋父子亦如此!”

“咱们营阵亡的赵营尉是校尉次子。”李石小声提醒。

啊!怪不得自己会到三营,也怪不得那营尉到死都在捅那光罩!

“苟朗,左军的任务是层层抵抗、疲惫敌军,进而诱茂军全军出谷,是也不是?”赵晋锥子般的目光刺的苟朗抬不起头。

“事发突然,诱敌打成了破敌,我不怪你。”赵晋看了一眼孙枉之,目光转回到苟朗身上,“临机不决致使左军伤亡惨重是我的责任,我认。”

从营尉到他这个校尉,没一个人能看着孙枉之死。

从弗拉基米尔出现,其实廉军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至于临机不决什么的是纯扯淡。

神教的援兵没出现,才是他不出手的理由。

左军损兵折将的责任,也不好界定是在他身上还是在早已经到了却迟迟不肯现身出手的李挺身上。

仓啷,刷……

剑光一闪,赵晋抽出佩剑干净利索的砍下了自己的左手:“赵某愧对左军儿郎,本当以死谢罪。然国事如此,赵某如今不敢死也不能死。赵某拳拳报国之心天日可鉴,绝无半点私心。今日以此断掌为誓,我赵家父子绝不活着离开夹城!”

“校尉大人……”

“校尉大人……”

亲兵们乱做一团。

“苟都尉,满意否?”赵晋的额头密布着冷汗,面部肌肉忍不住的抽搐,声音发颤。

苟朗大汗淋淋,躬身弯腰深深施礼不敢起身,口中连称不敢,但却并没一字一句表决心之言。

因为他知道,赵晋这一切都是做给孙枉之乃至于李祭酒看的。

“李祭酒!”孙枉之排众而出,虚拉着赵晋的左臂,一脸急切的看着李挺。

刚才杨苏负伤危在旦夕的时候,刘旷曾经给李挺下去,说什么‘若是李祭酒在的话兴许有办法’,说明大概率李挺有疗伤之能。

赵晋以断掌绑架自己,不管他的本心和出发点为何,都绝对不能让他如意。

没看大头兵们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

不能事儿自己干了,功劳别人领了不说,仇恨还在自己这。

“包在老夫身上。”李挺捡起断掌,缓步上前。

赵晋出人意料的一把挣脱开孙枉之的拉扯,倒退两步,把左臂护在身后:“赵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祭酒应允。”

李挺微微皱眉,面带不悦。

老子给你治手,你还跟老子讲条件?

“四十万茂军已深入我国土,我军当前唯一胜机只在能迅速攻陷夹城并固守之。夹城易守难攻,乃是茂军入侵我国的唯一通路并囤积着全部补给。只要我们能攻下并固守十天,赶到战场的天鹰军团必能全歼来犯之敌。”赵晋不顾李挺神色不豫连珠炮般说出自己所求,“今我第六军兵力不足,攻不下夹城。晋恳请祭酒看在大廉黎民的面上相助之!”

“老夫虽不通军阵,但也知道粮道被断的后果。老夫都知道,那茂军统帅能不知道?”李挺摇了摇头,“既然十天之后援军就到,为何不层层防守,再不济也可退回颍阳固守……”

“颍阳已经没粮食,无法固守了。”赵晋微微摇头,“就连第六军也只剩下不到三天的粮草,若是……”

“粮草呢?”李挺眉毛一竖。

“我已命人押送给来驰援的天鹰军团……”赵晋抿着嘴。

“你这杀才!慢说颍阳的八十万黎民,就是我神教也有三十余万信众身在其间!”李挺戟指大骂,“茂军被断了粮道,必下颍阳就食,到时候发现没了粮食……你你你你你!难道人肉就不饱肚子吗??!!!”

“赵晋自知罪孽深重,战后必阖家以死谢之!”赵晋昂着头问心无愧,“国难如斯,大局当前,颍阳百姓必能理解!”

“你赵家的阖家老小好是值钱!”李挺冷笑着,“若是我不肯相助呢?”

赵晋慷慨激昂的摆摆手:“祭酒若不肯相助,自可带少师离去,赵晋绝不阻拦。第六军唯死战报国,临阵脱逃的也只是颍阳人胡诞,绝与少师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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