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身衣服，杏色的短袖，头发应该是洗过没吹造型，柔顺地往下垂着，竟给他增添了几分乖巧，和可爱。
下一秒，几分烟雾喷吐而出，模糊了脸庞。
去他的乖巧。
她收回视线，径直往回走。
“哎。”
顾陨星见她不理自己，快走几步追上她：“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在这转悠什么，要懂得保护自己。”
何晓雪看了一眼他空着的手，知道他把烟扔了。
“我觉得最大的危险就是你。明明不是这里的人，还来这里，指不定是为了躲人呢。”
她毫不费力地回怼。
顾陨星人高腿长，一步抵几步，何晓雪自认为的快步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他正常行走的距离。
她直接将手电筒打开，往旁边跨一大步，照着两人中间：“正常社交，请保持三米距离。”
顾陨星好笑，像是在说她幼稚。
她转过去，眼不见为净。
却意外看到了一个背影，隔着有50米远，坐在田地里。
她眯眼，天太黑了，看不清。
“你是不是有智能手机，借我用一下。”她伸手。
“你要干嘛？”
顾陨星怀疑她要做坏事。
“借用一下相机。看看那是不是我爷爷。”
何晓雪没好气地解释，手指着那一团黑影。
顾陨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嘴里嘟囔着这也太远了，又这么黑，隔着手机都看不清，就朝着那个人的方向走近一点。
她深呼吸一口气，默不吭声地跟上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背影越发清晰，肉眼可见，是何野。
大半夜的，他坐那里干嘛？
何晓雪接过递过来的手机，往旁边走了走，对准，双指拉进。
他在吃饭。
准确地说是在吃馒头。
一手拿着一个馒头大口咬着，年纪大了，牙口不好，所以他嚼了好几下，又拿起那个一直带在身边的大水壶灌了口水，才吞咽下去。
就那样，一口馒头，一口水，将馒头吃完。喝得太猛，剧烈地咳嗽了好几下。
手机像素很好，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何野呛住涨红了的脸，站起来时脚步不稳踉跄的身子。
肩膀上披着一个米黄色毛巾，脖子上，脸上明晃晃的汗水。
天太热，旧汗未完，就有新的汗往下滴，他忙着干活，汗水滴到眼睛的时候他才会去擦。
她猛然将手机拿下来，往一旁递，低下头。
长睫遮掩下的眼眸，看不清情绪。
顾陨星看着女孩递手机时微颤的手，什么也没说，就是沉默地接回手机，塞回口袋里。
他的视力很好，就算看不清细节，还是能看到个大概。
想要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又觉得不合时宜，放了回去。
“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何晓雪依旧低着头，声音哑的厉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帮我把这个手电筒给他。”
说着举起手中的东西。
顾陨星这才知道她是过来送手电筒的。
“别告诉他我来过，我困了先回去睡了。”
何晓雪几乎强硬地将手电筒塞到那人怀里，头也不回地往家走。
步子快得飞起。
似乎后面有谁在追赶。
顾陨星站在原地。
深夜，圆月悬挂，两边的田地里是挥汗如雨的农民，无数盏小灯泡照亮着一片田野，中间那不足10米的路上，疾奔着一个女生。
他的笑容一点点消失，目光落在左手拿着的手电筒上，又看着泥泞不堪的地面，皱着眉头。
踩了进去。
洁净的白鞋瞬间染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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