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互间的拘束消弭于无形之后,薛铃带着钟言迈出了薛府的门槛,步入了繁华喧嚣的街头巷尾。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微风轻拂,空气中弥漫着人间烟火的气息。
他们悠闲地漫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任由街边琳琅满目的摊贩、各色小吃和民间艺人的表演交织成一幅生动活泼的市井画卷。
走着走着,他们无意间经过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那里聚集了一群身着华服、气度不凡的富家子弟。这群人围成一圈,脸上写满了专注与兴奋,他们的目光聚焦在一个古朴的斗蛐蛐盆上,一场别开生面的斗蛐蛐大赛正激烈上演。
薛铃一见此景,眼中瞬间闪耀出孩童般的惊喜,她拽了拽钟言的衣袖,示意他也一同靠近去观战。
钟言本无意对此事产生兴趣,但见薛铃眼中显露出的孩子气,也不好打击她的热情,便随她一同走向了那群斗蛐蛐的富家子弟。市井中此类娱乐虽常见,但每每都能吸引一众好事者围观。
几只肚皮泛着油光、体型壮硕的蛐蛐被放入场中,随即展开了激烈对决。似是感受到主人们眼神中透出来的期待与紧张气氛,蛐蛐们更是拼命争斗。
钟言没多大兴趣看这些昆虫间血战到底,但他注意到人群之间不时传来的赌注交换声.赌金大小不一,有人轻松玩笑,有人则面色凝重.薛铃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富家子弟为自己赏识之物下注,不时有惊呼声从她口中发出.她未曾参与赌注,只是纯粹地享受这种紧张刺激感.
“你看那只!它要赢了!”她指向其中一只正占据上风、体态敏捷、色彩斑斓的蜚虫。
钟言微微颔首,心知这般场合最适合交朋结友或者观察生活百态。就在此时,在人群之外又来了几位新面孔参与观战和打赌。
突然,一个粗鲁的声音坏了气氛,“哎呀!你们这两个穷酸鬼也敢来凑热闹?”
钟言闻此,眉峰紧皱,内心深处涌起一丝不悦,然而他尚未来得及以理智且有力的话语予以反击,那少年已经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瓜子壳当作武器,朝着他们俩的方向随意投掷过来。
面对这一突发状况,钟言反应极为迅速,他抬起修长的手臂,衣袖轻扬,宛如一道无形的屏障,精准地挡下了那些疾飞的瓜子壳,确保它们没有触及到身边的薛铃。
与此同时,薛铃亦已从那熟悉的恶劣行径中认出了这个无礼的家伙,她的眼神瞬间燃烧起愤怒的火焰,口中更是毫不客气地大声斥责道:“王二麻子,你做什么!别以为仗着家里的势力就可以在这里胡作非为!”她的声音犹如一阵激昂的风,扫过人群,直指那个仍在嬉皮笑脸的王二麻子,使得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重了几分。
那少年眼中闪烁着愤慨的火光,满脸涨红,紧握的拳头在袖口中微微颤抖,显然对于薛铃的话语感到极为不满。他怒不可遏地瞪视着眼前的人,声音因情绪激动而略显尖锐,“你!你竟敢如此称呼我?”
“王二麻子,这名字在村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家都这么叫你。”薛铃回答得漫不经心,仿佛这个名字并无任何侮辱之意。
然而,这位少年却无法容忍这样的轻蔑与无视自己的身份,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掷地有声地反驳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王家嫡出的小少爷,你这个庶出的野丫头,胆敢对我进行如此无礼的污辱!”
一旁的薛铃闻听此言,眉梢微挑,眼中透露出一股毫不退让的倔强。她不甘示弱地回应道:“庶出又怎样?难道出身就能决定一个人的价值和能力吗?你那个同样庶出的哥哥,他呀,才智出众,文武双全,风度翩翩,深得人心。反观你自己,何不好好拿着镜子照照自己?那一脸麻子,遮掩了你的容貌,却遮不住你内心的傲慢与无知。别忘了,人的价值在于内在的修养与才能,而不是家族血统所能赋予的。”
那少年心中,愤怒与轻蔑的情绪交织缠绕,犹如炽热的火焰在他胸中翻腾,这股熊熊怒火驱使他给薛铃一个教训,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然蓄势待发,在空中划出一道无形的轨迹。
然而,在他的手即将触及薛铃脸颊的刹那间,钟言如同一道坚实的人墙,毫无畏惧地挡在了薛铃面前,凌厉的眼神直视着那少年,一字一句地质问:“你还要在这里动手打人不成?”
那少年面对钟言的质问,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流露出满脸的不屑与傲慢,“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无名小卒?”他嗤笑一声,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他身旁的贴身侍从立刻俯下身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声音虽细不可闻,但却足以煽动少年更加嚣张的情绪。
听罢,那少年仰天大笑,眉眼间的鄙夷和嘲讽愈发浓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前些天还在街头乞讨的小乞丐么?”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眼神中满是对钟言过往的轻蔑。“你现在是攀上了薛家这高枝,麻雀变凤凰了?不过啊,你搭上的这主子可并非善茬,小心日后自食其果。”
面对那少年的无礼挑衅和嚣张跋扈,钟言实在是忍无可忍。
正当他跨步上前,想用拳头向那少年传达自己的不满与愤怒时,一个黑影却突然横插在他们之间。那是少年身边的侍从,一个身形魁梧如铁塔般的壮汉,其高大的身影宛如一堵难以逾越的城墙,将钟言的冲天怒火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只见那侍从面无表情,动作迅猛而有力,未待钟言靠近少年半步,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出招,一只坚实如磐石的手掌径直推向钟言胸口。钟言虽有满腔热血,但在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前,终究还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他被那侍从狠狠地推倒在地,地上尘土四溅。
这一刹那,钟言只感到天旋地转,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疼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但他并未因此屈服,反倒是眼中的坚毅之色愈发浓郁,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这场较量还未结束。
在一旁目睹了这一过程的薛铃,看到钟言被如此对待,她秀眉紧蹙,杏眼圆瞪,心中那股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情被彻底激发出来。她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一块看似不起眼却坚硬无比的小石块,瞄准了正在得意忘形的王二麻子。
就在那一瞬间,薛铃的眼神如同鹰击长空般锐利,手腕轻抖,石块如离弦之箭疾射而出,精准无误地击中了王二麻子的太阳穴。这一击既快且狠,连空气都似乎因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而颤抖起来。
鲜血如涌泉般从王二麻子的太阳穴处汩汩流出,殷红而刺目,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轨迹。王二麻子本能地捂住伤口,疼痛与恐惧交织,令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他瞪大了眼睛,声音因惊恐而颤抖,“血,我流血了……薛铃,你个臭丫头,你竟敢对我下此毒手,我告诉你,这件事我跟你没完!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薛铃丝毫没在怕的,“好啊,我等着。”一边说一边将钟言从地上扶起来,搀扶着他慢慢走回薛府,走之前薛铃还瞪了王二麻子一眼。
王二麻子,原名唤作王思勰,乃是镇上赫赫有名的王家大房所出的独子,自小在家族的庇佑之下悠然成长,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何曾遭遇过这等屈辱之事,回家就跟他母亲哭诉去了。
他母亲,那位向来端庄贤淑、仪态万方的王家大夫人,正在后院悠闲品茗之际,忽闻前厅一阵嘈杂,连忙放下手中茶盏,急匆匆赶来查看。当她看到眼前儿子这般模样,不由得惊呼出声:“呀!我的儿啊,这是怎么回事?是谁胆敢如此对你动手,把你打得这般凄惨?”话语间充满了疼惜与愤怒交织的情绪,仿佛那一道伤痕就烙印在她的心头一般。
“娘,就是那个嚣张跋扈的薛铃,她把我害成了这样!”王二麻子忍着疼痛,泪水与血迹混杂在一起,悲愤交加地向母亲哭诉道,“您看我这脸,都破相了,我这往后可怎么见人哪!”
母亲听闻此言,心中犹如被针扎一般痛楚,她紧握拳头,眼中的决然之色清晰可见,“儿子你放心,娘亲绝不会坐视不理,任由他人欺侮到咱们头上。娘这就去薛府,找薛铃的父亲评评理,让他知晓咱们王家也不是好欺负的!”话音刚落,她便匆匆整理了一下衣裙,义无反顾地朝着薛府的方向赶去,誓要为儿子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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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真是让我心疼至极呐!”王夫人那双保养得宜的手在空中比划出一个夸张的圆弧,仿佛那个伤口就活生生地映现在她的眼前,她的眼神中满是对自家儿子言勰无尽的心疼与怜惜,“可怜我家言勰,竟被薛铃莽撞之下砸了个如此骇人的口子,真是让人心头滴血啊!”
薛铃的父亲,面色凝重,眉宇间满是深深的歉意。他紧握了一下拳头,沉声回应道:“王夫人,请您放宽心,我深知此事责任在我家薛铃,我定会严加管教,让她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亲自登门向您家思勰小少爷致歉,以示诚意。请您相信,我绝不会偏袒自家孩子,定会公正处理此事。”
听闻此言,王夫人的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她看着桌上那些精心挑选的赔礼——从上等药材到珍稀补品,无不体现出薛家对此事的重视和愧疚。尽管心中仍有余怒未消,但见薛铃父亲如此诚恳的态度,也不便再过多纠缠。于是,她收起那些赔礼,微微点头示意后,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薛家。
薛铃此刻正静静地坐在自家院子里,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她的身上,却无法驱散她内心的阴霾。她的眼神空洞而又迷离,仿佛思绪飘荡在远方,任由微风轻轻吹拂着她乌黑如瀑的秀发,整个人如同一尊静默的雕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打破了院落的宁静,薛铃闻声抬头,只见父亲手持一根泛着岁月痕迹的鞭子,面色铁青地走过来。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严厉与失望,冲着薛铃大声喝斥道:“薛铃!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今日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伤人,这不仅有损我薛家颜面,更是无视家规。看来,若不拿出家法好好教训你一顿,你是不知悔改了啊!”
薛铃听闻此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委屈与不甘,她急切地想要解释:“爹,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是那个王二麻子他先出出言不逊,我才……”
然而话音未落,就被父亲严肃而坚决的声音打断:“那你又何必以暴制暴,以牙还牙?我们薛家人讲究的是修身齐家,明理守法,岂能因他人挑衅便随意出手伤人?你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冲动、太不像话了!”
薛铃还想争辩,可面对父亲不容置疑的威严,话语哽咽在喉头,只挤出了一个无助的“可是……”。
薛父不给她辩解的机会,只是坚决地命令道:“跪下!”
面对父亲严厉的眼神,薛铃心中五味杂陈,万般无奈涌上心头,只能低垂眼帘,正要屈膝跪下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适时响起,宛如春风化解坚冰。
“家主,小姐她是为了替我打报不平,所以才出手伤人的,但是她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如果你非要罚的话,就罚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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