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懂什么?你个小兔崽子也配指指点点?生存已经花完他们所有力气,作为他们的精神支柱,我不能引起任何误解,挑起内部争端,我要为他们负责,为那3010条人命,我不能~我不能~抱着她。”
李武并没有说话,这是他心里愤懑的声音,或许他情愿被人误解成一个冷漠薄情的人,元树看着李武表情如铁,但他听到李武的心里在哭泣。
元树心里好像下了一场雨,浇灭了自以为是的火苗,他甚至有点不敢看李武那面无表情的样子,感觉自己像只苍蝇在战士的伤口上跳舞,炫耀着自鸣得意的胜利。
或许我没有权利指责任何人,我衣食无忧,身体健康,还能在学校读书,而挣扎却已经是他们生活的最优解,我就像司马衷,何不选亲情,我好像说了最白痴的话,元树心中自责不已。
“你身体虚,走路会浪费很多水,所以决策组决定让你和长老同乘一车,烤肉会有分配,和长老说说话,我们这一族人很少能活过五十岁,说不定在路上,他就走了。”李武交代完头也不回的走了,没有再看元树一眼。
长老已经被吵醒了,静坐着沉默地看着他们,直到李武离开,“进来。”长老抬起枯瘦的胳膊对他勾了勾手,元树踩着玻璃车板,弯着腰进了小房间,在长老小矮桌对面盘腿坐了下来。
“武儿小时候也不知道我是他的父亲,你说我做的对吗?”长老的腰弯得像大风天的芦苇,双手放在腿上,疲惫地看着元树,老人想听听外人会给自己怎样的评价。
“很无私,把亲情藏在内心的深处,很伟大,把个人感情排在所有人之后,对错我这个外人很难评价,但我做不到,我说的是真心的。”元树想要弥补那道缝隙。
“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长老呵呵笑了两声,不知道他是否从这个回答中获得些许慰藉。
“或许是我低估了这个世界的悲惨,小看了很多人心里的光辉。”元树诚恳地说道。
“或许吧,但我的父亲没有这么做,他疼爱甚至溺爱着我,纵使我患有哮喘,在这个年代的不治之症,当时的长老是我爷爷,父亲每天强迫爷爷给我讲传说,只有记住所有传说的人,才能成为长老,拥有那些传说中的东西,才能让我在这样的时代苟活到现在。”长老徐徐讲起从前的故事。
“这件事引起很大的争端,另一个长老带着两万多人和我爷爷分道扬镳了,或许他们生活还在某个地方,或许他们已经死了。”
“所以自我以后,有了一条新规定:长老不能认自己的后代,他们活得怎样都和长老没有任何关系,直到他们成家立业,或者长老临死。”
“事非经过不知难,我做这样的决定,是看到了前人惨痛的教训,我也希望武儿能够理解我的苦心,跟和平相比,被误解指责的痛苦是那么微不足道。”长老似乎问心无愧。
“能讲讲你爷爷的故事吗?”有点沉重,元树连忙岔开话题。
“我爷爷,他参与过一百年前的战争。”长老侧身拿过一个反射着光芒的的东西,“我们都没亲眼见过,但这是我的爷爷留给我的,是他们战争的战利品,那时候我们也胜利过,我们用智慧,用力气,用人命争取到惨痛的胜利。”长老的语气充满了往日的荣光和无尽的遗憾。
“但人命并非无穷无尽,长老们分道扬镳后我们一退再退,这胜利没有人会忘记,但无数的鲜血让我们失去了勇气,谁还记得百年之前我们还有数十万人,七十多年前就只剩十多万人,而如今只有我们了。”长老回忆爷爷那时的峥嵘岁月,不禁有些呼吸急促,颤颤巍巍地拿出哮喘喷雾深吸了一口。
“这次我会死在那里吧,和我父亲和我爷爷一起,死在我们曾经的土地上,落叶要归根了。”长老的念头很烫,从元树的脑海穿过,他诧异地看着长老。
“这就是视死如归的念头吗?李武的念头像湿润的雨,长老的想法像灼热的火,战意熊熊,这烈火或许是长老最后的心力了。”
元树忽然想起来李硕的念头,那感觉像锋利的芒,从背后射过来,危险!这次南山行注定不会安稳啊。
外面每个人都在休息,庞大的队伍不时传出聊天的声音,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转眼间月上中天,九点入夜,该动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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